第六十三战争年时间无法测定一瞬
关键词：逃离
潜夜你到底在哪里？
不知从何时起，他突然在我身边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论我怎样呼喊，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无边的灌木丛充满了神秘和阴森，我开始感到恐惧。
行进越发艰难，我的双腿像灌满了铅一般举步维艰。
现实中，我的能量损耗变得严重起来。
也许我还未找得到教堂，就永远倒在了这里。
思维中无数细小的情感开始扰乱我原本坚定的信念，人类的情感开始让我感到迷茫和绝望。巨大的光线从天而降，置身于这里，我无处可藏。
这些都是没有尽头的路，我必须走下去，不可以放弃。
这些不仅仅是我的希望，同时也是博士的心愿。
“潜夜！”我最后一次呼喊了他的名字。回声渐渐蔓延开来，就像周围有很多人存在一样。
我听不到回答。
＠＠＠
教堂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可是我走了好久却依旧没有发现它的影子。
如果说睡梦中的我见到的东西都是真实的，那么这就意味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和巧合编制成的线索在寻找。
时间在我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我加紧了步伐，即使那样会让我的能量消耗更快。
潜夜，你要等着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走出去。
忽然，我脚下一滑，摔倒在一滩泥泞中。
灌木丛的深处是沼泽，很不幸，我第一次见到沼泽便掉了进去。
我的身体在缓慢下降，周围却没有可以抓得住的救命稻草。
泥浆开始吞噬掉我的下半身，我不敢挣扎，因为越是那样就离死亡越近。
这是到底梦还是现实？
我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如果是梦，那么我绝对不会死；相反，我会因为过于紧张而自动苏醒过来。
但如果这一切被模拟神经中枢默认为我的处境是真实的，那么我一定会死。
无论现实中的我能量是否耗尽，我都会死。
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却是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
泥浆已经蔓延到我的胸口，那是一种充满腐烂和死亡的味道。
我陷得更深了，然而视线中没有任何能使我脱离危险的树枝或者草根。
我就这么完了吗？
“对不起，博士。我还没有完成你的心愿，就这样死了。”
“潜夜，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放弃我。可是这次，我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沼泽就像一个怪物，不慌不忙的爬到了我的脖颈，仿佛并不着急享用美餐。
我努力将头仰起，争取最后宝贵的时间。
“在这荒草丛生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陷入无边的昏暗。”这也许是死亡前最后的记忆了吧。
然后我会觉得呼吸困难，最后在无声无息的挣扎中逐渐走向尽头。
回想自己短暂的记忆，真的太多感慨。
一切就好像发生在不久以前。
这就是我叫自己“一瞬”的原因。
对于时间，我毫无知觉。它太过残忍并且充满悲伤。而很多事情一瞬之间，便留下永恒。
从认识博士，到前往小岛，再到认识潜夜。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人造器官延续自己脆弱的生命。
他们那么舍不得，他们真的放不下。
可是黑色的泥浆已经将我团团包围，现在想念的挂念的不舍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接着！一瞬！”
是潜夜的声音！
我睁开双眼，望见他在不远处向我挥手。
“你怎么在这里？”
“没时间解释了，你先抓住树枝！”
我努力抬起双手，可是粘稠的泥浆却将他们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潜夜，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抬起手。”
“那就咬住树枝！”
潜夜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我用力将脖颈向树枝的方向移动。
近了，更近了。
只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咬住它。
黑色的泥浆开始涌入我的嘴巴，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粘稠的液体缓缓流入我的喉咙。
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嘴巴有一些不听使唤。
此时此刻，我完全能够感受得到死亡的降临。
“一瞬，你不能放弃！”我默默地告诉自己。
我开始将颈部最大限度的前移，顿时，疼痛蔓延到全身每一个角落。
泥浆淹没掉了我的下巴。
没有时间了。
“一瞬，咬住我的衣袖。”
只见潜夜一只脚陷入沼泽，另一只手拉住树枝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他的一只脚已经陷入了泥浆中。
我死命咬住了衣袖，“千万别松开！”潜夜大声叫着，开始缓缓的将我往上拉。
我的牙齿几乎被弄断，身体一寸寸的向上逃离这无底的深渊。
潜夜显得很吃力，毕竟他的一只脚已经陷入了沼泽中，无法使用全力。
他的眼睛中充满了坚毅。
＠＠＠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爬出了沼泽。
潜夜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望着自己充满泥泞的身体，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潜夜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没事，谢谢你潜夜，我刚刚差一点就放弃了。”
“你为什么没有等我，就走了？”
“我以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是当我转过头去，你却消失了。”
“可是在小镇外面，我明明让你等我一下，然而你却像没听见似的，疯狂的跑向了灌木丛。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这不可能，我分明在走进灌木丛之前，就找不到你的影子了。”
“潜夜，我在灌木丛中拼命地喊着你的名字，你是否听见？”
“我没有听见任何声响。同样的，我也大声呼喊着你的名字却没有人回答，可是我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还是感觉到了你的存在。一瞬，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再离开我。”潜夜面色悲伤不再说话。
“我不会再这样悄无声息的自己走掉。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
“对了，一瞬，你说你在梦里看到了教堂？”
“恩。可我还没有找到就掉进了沼泽中。”
“一瞬，我找到教堂了。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
潜夜就像梦中所见的一样，飞快的走在前面。
望着他的背影，我忽然很不希望离开这里。
因为那样，我就再也看不到他熟悉的面庞。
不一会，我们到达了那座教堂。门口的地板上写着“逝者请进。”一如梦中所见的一样。
“潜夜，一会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再分开。”
“你在梦中到底看到了什么，教堂里会有危险么？”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们一起祈祷，然后就醒来了。”
教堂中空无一人。
光线柔得让我顿时想起了博士的小岛。
“潜夜，学着我，一起祈祷。”
我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开始祈祷。
潜夜学着我的样子一起。
“我怎么才能宽恕你呢？”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潜夜，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刚刚有人在说话。”
“一瞬，我没有听见任何人说话。”
潜夜不会骗我，他自始至终都在专心的祈祷。
可是，刚刚分明有第三个人在说话。
“你是谁？”我大声叫着。
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堂中，不断地撞击着厚厚的尘埃。
“请我关键性问题，如何宽恕你的罪。”
“潜夜，你听到了么？有人在说话。”
“一瞬，你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刚才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说话。”
我望着潜夜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疑惑。
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再帮助我回答博士的问题。
可是第一次在博士的小屋，潜夜却能听得见，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呢？
没时间想这些了，我开始尝试着问问题。“你怎样才能宽恕我的罪？”
“罪恶有七种，分别是傲慢，嫉妒，贪婪，懒惰，暴食，暴怒以及色欲。你觉得你有哪几种罪？”
“贪婪和傲慢。”
“回答正确，请接收惩罚。”
“惩罚是什么？”
“你本不应该拥有同伴，可是在他出现后你却没有珍惜他。惩罚你的办法就是，你必须亲手毁掉他，才能到达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是指出口吗？”
“没错，问题终止。”
＠＠＠
“一瞬，你在和谁说话？”潜夜不断地问我。
我望着他，不知怎么回答。
“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博士又让你问问题了？”
“恩。”
“他怎么说？”
“他说罪恶有七种，而我有贪婪和傲慢的罪。”
“然后呢？”
“然后他说，我本不应该有同伴，在拥有以后却没有珍惜你，抛弃了你。”
“博士有没有对于路的提示？”
“有。”
“什么提示？”
“他让我毁掉你，然后我便能够找得到路的尽头。”
潜夜的表情变了，他开始慢慢向后退，直到失去重心坐在地上。
“一瞬，你刚刚说过我们再也不分开的。”
“没错，我是说过。”
“可是你现在到底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我不敢靠近潜夜，他现在应该很害怕，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也许毁掉他，我就可以到达路的尽头。
可是，我很清楚自己不会那样做。
潜夜是我唯一的伙伴也是现在唯一能够让我心安的人，失去了他，我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勇气了。
“潜夜，我不会伤害你。可是我们总要有一个人离开这里。”
“一瞬，我们说好的，一起离开这里。”
“可是游戏总有自己的规则，我们总要按照这个规则才好。”
“博士告诉过你，这个世界最大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难道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所以，我才要遵守。”
说完我将木椅上的一条残破的木板深深地插进了胸口。
我没有感觉到痛，只看见红色的血液如泉涌般喷在了潜夜的脸上。
那声音像岛上的风，沙沙的，很好听。
潜夜大叫着向我跑来过来，可是我已经听不见任何声响。
呆滞的目光集中在那一秒钟，所有画面定格在眼前。
我看到潜夜扭曲的脸，他在哭，有点歇斯底里。
我看到屋顶的吊灯反射着微小的光线，很好看。
心跳声回荡在耳边，铿锵有力。
也许，这就是路的尽头吧。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一切美好的几乎不再真实。
我渐渐地感觉眼皮好重，“潜夜，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以后我的身体就由你来控制吧。”
潜夜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他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感受到了那液体的温度，它缓缓地流进我的嘴里，味道就像博士最喜欢的水果一样
甜。
“再见了，潜夜。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一道白光闪过，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胸口没有伤疤，潜夜也不在我身边。
面前的博士微笑的站在哪里，仿佛在等我。
“博士，我已经死了吗？”
“你没有死。”
“我这是在哪里？”
“不用再问我问题，我已经无法回答你任何问题了。”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考验，你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一个仅仅虚幻的潜意识的存在，这早已超越了规则所能限定的范畴。”
“博士，我无法亲手毁掉潜夜，只有我死他才能出去。”
“一瞬，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可是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不是么？”
“我应该去哪里？”
博士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顿时感到无比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接着，我开始不断地坠落。
然后砰的一声，我掉在了地上。
周围是地下工厂斑驳的墙壁。
我坐在地板上，周围寂静无声。
不远处的屏幕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第６３战争年，一月２号２０时整。
“我回来了么？”我大叫着。兴奋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还没有死！”
“别喊了，吵死了！”这是潜夜的声音。
“潜夜，你也回来了么？”
“一瞬，我哪都没去。能听见你的声音真好。”
“潜夜，你刚刚哭了，样子好难看。”
“你还说呢，你倒下的时候嘴角一直在笑，以为你真的回不来了。”
我感觉过了好久，可是现实中的我，仅仅躺在这里十几个小时。
“一瞬，你的探测系统能够工作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从那里回来之后，我们的默契和融合度更加深入了。”
我打开了探测器，上面显示着，离这里不远的的拐角处是这个工厂的出口。
博士没有食言，他以这样的等价代换的方式让我经历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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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一场盛大的赌博，没有退路。
我的底牌是博士给我的好奇心。
而博士的底牌便是他永远无法预测的判断力。
“走吧一瞬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没错，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