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遇毒尊

2008-03-21 16:46:45 发布 | 16736字

林峰转身大步来到柳良明身边,恭敬地道:“林峰见过柳堂主,听圣姑经常说起堂主大名,叫林峰心仪已久,今日一见,堂主果然是人中之龙,豪气逼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

柳良明眼睛一亮,欣喜万分地望向花雅兰,见她正俏丽如花地笑望着他,不由得心花怒放,对林峰那可真是亲近到了极点,“嘿嘿”一笑,十分诚恳地握住林峰的手,兴奋地道:“副总管也是世间奇男,将来定能将本教的事业推向辉煌,愿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林峰心头好笑,刚才他早就观察到柳良明的异样,花雅兰一进客厅,他的目光便很少离开花雅兰的身上,刚才自己那一句话只不过是胡诌的客套之词,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此时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热切地道:“林峰愿意成为本教的阵前士卒,能够和堂主这样的青年英雄合作,乃是林峰毕生之幸呀!”

柳良明不禁对林峰态度大改,本来还有一挫林峰的想法,全因林峰是花雅兰一手提拔起来的,便成了他的情敌,可现在林峰却如此知趣地说话,花雅兰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冷漠,还以为林峰所说确有其事,怎不叫他大喜过望,且又有这么好的马屁,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岂有不对林峰大增好感之理?

林峰心中却不由得暗赞花雅兰很会合作,花雅兰更暗赞林峰会抓住人的心理,演戏的功夫更是到位。

惟一阴沉着脸的却是郑华发。

花雅兰依然笑着向林峰介绍道:“这位是本教外堂副堂主郑华发。”

林峰望着那张阴鸷且毫无表情的脸,不由暗憎,只是伸出手,淡淡地笑道:“听说郑副堂主铁面无私,不苟言笑,今日得见,果然不假!”

郑华发脸色微变,强忍怒气,伸出手来假笑着紧握林峰的手。

林峰只觉一股巨力挤压过来,知道郑华发是对他怀恨在心,想给他来个下马威,其余几人见郑华发的表情,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除花雅兰外,其余几人都微有些不忍,毕竟对林峰已初具好感。

郑华发面容阴鸷,冷冷地道:“副总管真是少年英雄呀,一出江湖便叫我师弟变得半死不活的。”手中的劲道并未因说话而减少,反而更是逐渐增加。

林峰似乎毫无所觉,淡淡一笑道:“实在是很抱歉,当时我并不知道会有今日之局,否则,我也不会在贵师弟手下仓惶逃命了,其实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再说,我也没有占到很大的便宜。”

郑华发不禁骇然,他已经运用了八成功力,而对方却似毫无知觉,而且手似乎软若柔水,毫不受力。

范正忠这才知道,林峰竟就是被黑白无常诸人所创,认为必死的人,不禁对林峰又另眼相看,而柳良明更是惊异莫名,刚才林峰对二仆所做的手脚他并未看见,可此刻他却知道得很清楚,他自问和郑华发的武功不过伯仲之间,郑华发却是近五十岁的人,几十年的功力是何等深厚,但此刻似乎奈何不了林峰,不禁对师妹的眼光还真有些佩服,对林峰也更是另眼相看。

郑华发一咬牙,全身功力一涌而出,面目更是狰狞。

“郑副堂主,你干什么?”花雅兰实在看不过去,也有些担心,才出言相喝。

范正忠和柳良明似乎也觉得事情有些过火了,再怎么说,二人现在已是同门,用得着如此以命相拼吗?花雅兰的话正合他们心意。

他们当然不知道郑华发的困境,若是未让林峰作出反应,岂不是自认败给了林峰吗?那他更觉得没有脸见人,才会孤注一掷,但林峰的反应更是出乎大家意料。

只见林峰淡淡一笑道:“郑副堂主只不过是想和属下亲热亲热而已,并无他意!”

众人无不骇然,要知道郑华发此时是全力而为,连他自己都不敢说话,怕泄了真气,而林峰却可以开口说话,而且神色之自然就像在洗手一般,毫无压力,且潇洒至极。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在较内劲?但看郑华发那样子,明明是已尽了全力。

郑华发更是骇异至极,因为林峰不仅说话,而且手掌在同时竟似是一块赤红的烙铁,几乎把他的手掌全都烧焦一般,而此时他又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不由得汗下如雨。

林峰望了正在受着煎熬的郑华发一眼,又无比潇洒地环望了众人一眼,笑道:“郑副堂主勿用如此客气了。”说着轻轻一抖手,手掌便若游鱼一般,从郑华发的掌中滑出来。

郑华发这才松了口气,满眼怨毒地望了林峰一眼,却瞧见林峰那邪厉若魔焰般的眼神,散发着魔鬼般的杀气和邪气,不禁打了个寒颤,目光中竟多了两分惧意。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是因为林峰那举重若轻的一抖,那高深莫测的功力使人骇然,更因为林峰那一闪即灭的凶焰、魔气,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惊,只是林峰似若无其事一般。

花雅兰也是惊异莫名,她也估不到林峰会有这样的定力,心中惊喜莫名又有些担忧。

林峰若无其事地转向三人行了个礼,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花雅兰巧笑嫣然地向众人环视了一眼,在范正忠的身边坐下道:“相信大家都听说过宝藏的事。”

“我们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柳良明笑着应道。

花雅兰媚了柳良明一眼,只把他看得骨头都酥了一截,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圣姑认为那是真的吗?”范正忠有些疑惑道。

“不错,那是千真万确的,这是我以‘搜魂大法’获得的信息,而且那宝图就是在武汉失落,只是不知道失落在谁的手中,我们的任务是要暗中查访那张宝图,明着却散布假图,大家可明白我的意思?”花雅兰扫了几人一眼,冷然道。

众人一愕,立刻明白其意,不由应道:“圣姑果然英明,如此一来,我们则可以坐观虎斗了。”

花雅兰灿然一笑道:“不错,我教目前在江湖中树敌太多,若这样下去,可能会是两败之局,成不了大事,因此,我们只要保持目前这种状况,静观其变,由明入暗,将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郑华发狠狠地瞪了林峰一眼,道:“可是此时我们已让很多兄弟在江湖中露脸,怎么可能说退便退下去呢?何况明日便是与‘青龙帮’的约期。”

范正忠和柳良明不禁也点了点头。

花雅兰有些失望,不由得望了望林峰,却见林峰正在沉思,众人也不禁都把目光聚在林峰身上。

“副总管可有什么见解?”范正忠想了想,出言问道。

林峰立起身来,向花雅兰、范正忠和柳良明微微行了个礼谦虚地道:“属下倒有个大胆的想法,可将本教由明转暗,只怕说了圣者和圣姑及堂主会不愿听。”

花雅兰心中一喜,知道林峰定是有了计划,便急忙道:“副总管但说无妨!”

范正忠和柳良明及郑华发倒想听听林峰到底是何意见。

林峰哂然一笑道:“属下说出来,请圣姑、圣者及堂主参考参考也未尝不可,属下想,若是明日一战咱们败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啊!”四个人同时一惊,只是范正忠和花雅兰一惊之后,却露出了沉默。

“我们怎可能败呢?你连这么点信心都没有,如何还能够服众!”郑华发似找到了借口,大声道。

林峰冷冷地望了郑华发一眼,沉声道:“想来副堂主根本不知道骄兵必败的道理,虽然目前我们所取得的成果已经不算小,但和整个武林,整个天下相比却是小得可怜,别以为那些现在龟缩的门派,一直会缩到我们去欺负他们时才会还击,若是各派联盟起来,相信就算是朝廷也难奈其何,你可知道‘天龙镖局’的实力,别看他们一直低调,其实,这才是足以让本教感到危机的势力,我们还要考虑到‘五魁门’等等,若是如此下去,败,只是必然的结局。”

郑华发脸色气得发青,不由颤声怒道:“你难道是各派派来的奸细?如此扰乱军心,拿别人来灭自己的威风。”

柳良明不由得也起了一丝愠色,范正忠和花雅兰的眉头皱得更深,因为林峰的话正中他们的心事,范正忠毕竟有与江湖各派几十年斗争的经验,知道林峰之言不虚,而花雅兰本就兰心慧质,一点就透,比之柳良明又精明了许多。

林峰知道此时不解释清楚,会使柳良明对他产生不满,也知道是该让众人心服的时候了,于是便道:“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那是将来某一天会遇到的,所以我们要尽量避免那些事情的发生,顺利地达到最理想的目标,而要避免发生那些情况,只有明天败下阵来,让我们尽最大的力量保存实力,使将来有能力应付任何危机,当然,我们明天,依照眼下的形势,定是不会败,但我们若故意败下来,你们猜会有多大的损伤?”

“那样的话,顶多只是让几个人受伤而已!”柳良明应道。

“若是明天败下阵来,我们从此退出江湖争斗,别人会有什么反应?”林峰又反问道。

花雅兰美目一亮道:“那样,别人会说我们是因为自知不敌才会退出江湖,虽然有些人会不相信,但那时候,人人都为宝藏发狂去了,又少了本教这个大敌,自然不会多想其他。”

林峰赞许地给了花雅兰一个眼色,笑道:“圣姑所说正是属下所要讲的,江湖中大部分人只是想苟且偷生,只想向好的方面想,不愿向坏的方面想,那么,我们这一次退居二线,在大部分人眼中是正常的,而那少数人,本教再在背后做些手脚,比如说,什么人已经拿到了藏宝图什么的,你猜那些人还有多少活的机会?”

范正忠目射奇光,满脸赞许的神色,柳良明也明白了林峰的意思,不禁欣然地点了点头,郑华发虽然对林峰恼怒异常,却也不是个傻子,对林峰的建议也不禁暗暗佩服。

林峰接着淡淡一笑道:“只要我们一退出纷争,又有大事让江湖中人做,本教那些附属门派,只要不弄乱子,又有谁希望自己多一个夺宝对手呢?不巴结本教弟子才怪呢,因此只要我们明天不着痕迹地一败,将会使江湖的形势顿改,大家意下如何?”

“不错,副总管之计果然绝妙,大概也只有这一途才能够做得最为妥当。”范正忠不由得叫绝道。

柳良明颔首不已,花雅兰目中尽是赞赏和欣喜,林峰此计证明了她的眼光,也使她面上增光,叫她如何不高兴,而且很有可能把四大圣者全都争取过来,那时便是赫连天道亲自出手,她也不会害怕了。

郑华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说来简单,但怎样才能做到不留痕迹呢?”

这一下众人又有些哑然,各自思索,却没有最好的答案。

林峰也不禁冷笑一声道:“说出来当然算不了什么,只要人肯用脑子,又有什么事是难事呢!”

“副总管有什么妙策?”这次柳良明主动提出疑问,众人当然都听出林峰有把握。

林峰哂然一笑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只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而已,只要我们仔细分析一下,明天那场决斗还是有得一斗,首先,我们所面对的‘青龙帮’的四大护法和云大长老,还有龙翔天及纪婉英,以及龙家长子和次子,这些人都可以算是高手,我们虽有各帮汇集的高手及本教的弟子,对付‘青龙帮’当然是毫无问题,但我们至少还要面对‘天龙镖局’,这是一个最爱管闲事,且喜欢和本教作对的组织,再加上在新沟那一役,几十名高手尽灭,他们定会猜想到是本教下的手,他们对于明日之事,绝对是准备得很隆重,当然谈不上充分,但绝不能轻看,光只这两个门派的组合,我们还没有必要害怕,但我们别忘了‘五魁门’,‘五魁门’虽然不会派来很多人手,但在我们当中,谁能够说自己定能够杀死厉南星,杀死杜明,甚至是杜刺,当然杜刺可能不会出手,可是谁能战胜杜明和厉南星?”林峰望了望众人。

范正忠脸上掠过一道阴影和恨意,但也有一丝惊惧。

花雅兰缓缓地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若是单打独斗,本教除了两位护法可以与之抗衡之外,恐怕其余之人都难以与之相比。”

圣者也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要是大哥和二哥出关了,或许还可以将这两人截住,否则恐怕我只得和人联手才可以敌得住杜明,三哥与人联手大概可以战胜厉南星。”

柳良明和郑华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惧道:“他们真的有这么厉害?”

圣者苦笑道:“我的命差一点便在厉南星的‘南天一指’上送去,而妖圣和鬼圣更是丧命于杜刺和杜明的剑下,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杜刺的剑法你们没有看到,那简直不叫剑法,唉,还是不说了。”圣者此时想起来犹有余悸。

柳良明等人绝不是蠢人,哪里还不了解圣者此时的心情,和那时的惊险,更是信心顿失。

林峰淡淡一笑道:“想来大家再不会怀疑明日之战的艰难了吧?”

柳良明此时再也没有刚才的信心。

“其实,大家也不必担心,虽然各派来援的高手中可能有十数位高手,甚至更多一点,但大家想一想,杜刺何等身份,除非教主亲自出手,或是四位圣者齐到,否则他绝不会出手,更何况我们早就被正派人物认同为邪教,又何必讲什么信用,大不了不应战,或是来个避开绝世高手的整体暗袭之后,便撤退,抑或是放出风声,赶到武汉夺藏宝图去了,又会有谁对我们进行指责呢?那些人只会疑神疑鬼地追在屁股后面去看看藏宝图为何物,我们便来个各个击破,嫁祸东墙,别看那些人自命正人君子,其实只要看到藏宝图,也许连他们老子都会杀,何况是对手,直到我们把他们弄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便可以坐看犬咬了,也许能得到那张真图也说不准,大家的意见又如何呢?”

郑华发不禁望了望柳良明,而柳良明却看了看花雅兰,花雅兰又望了望范正忠,范正忠最后注目于林峰身上,不由得佩服不已地道:“副总管一语惊人,的确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照副总管的分析,和我们所收到的各种情报,实情的确如此,而我们始终抛不开荣辱的观念,才差一点使本教的事业一败涂地,真是惭愧,柳堂主,你何不把得来的消息告诉副总管!”

柳良明吸了口气道:“昨晚收到消息,君飞龙赶到潜江,还有君道远,两人都带了二十多名高手,君道远早两日到,我派人去试过其中一人的身手,那人竟从重围中冲了出去,其功力令人惊异莫名,看来君家所带来的高手,绝对是可怕的。”

花雅兰和林峰并不惊异,林峰淡淡地接口道:“在新沟之时,我和他们中的高手交过手,很多面孔都是陌生得很,但其武功之强,却让人想不到,我几乎没命见大家。”

除花雅兰之外,众人更是骇然,郑华发对林峰的功力有过了解的,林峰如此说,“天龙镖局”中的人物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的厉害武器,也表明了“天龙镖局”一直低调,肯定事出有因,不由得不让人重新考虑目前的处境。

“副总管所说不假!”花雅兰轻缓而柔和地道。

众人这才知林峰所言不虚。

柳良明吸了口气道:“据报告,厉南星眼下已在‘青龙帮’中,还有‘五魁门’中几名弟子,杜明的动静不大,但似乎也在赶至‘青龙帮’的途中。”

林峰道:“只要这两个人出现,我们就不便与之正面相战,所以只有退避一途。”

众人一阵默然。

“不知右护法可曾赶到?”林峰疑问道。

“没有!”柳良明有些丧气地道。

“那么圣者可曾赶到呢?”林峰又问道。

“正在赶来途中。”郑华发不冷不热地应道。

“那么这次与‘青龙帮’的正面对敌计划,教主可能本就只是当一个幌子,大家只是撤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们所求的只是借‘青龙帮’转移江湖中人的注意力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而‘岳阳门’虽不如我们所想象的那般,但已经有人将我们未办的事办好了一半,我们也不必赶尽杀绝,显然,那些帮我们办事的人也是居心叵测,我们这一退,定会让他们阵脚有些乱,对吗?或许我们还可以揪住他们的尾巴,把他们给揪出来。”林峰娓娓道来,却不得不让人信服,连郑华发也不禁对林峰的分析有些信服,毕竟在二十年前他也出过江湖,也尝到了“五魁门”的滋味。

花雅兰更是妙目奇光连闪,欣慰不已。

林峰望了几人一眼,潇洒地笑了笑,道:“我们现在就必须为撤退做好准备,做到万无一失也并不容易,因为我们当然不会空手而归,至少要带几颗人脑袋才好走路,对吗?”

柳良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副总管说的正是,现在敌明我暗,若是避开厉南星等人,想来对付其他人应该没问题,只不过这还不能够十全十美。”

林峰笑道:“我们为何不传出本教几位前辈高人因在修习一种绝世武功,难以出山,或给江湖造成一点假象,就说几位练功走火什么的,江湖中人一听,当然会很高兴,也会减少一点顾虑,会去做个很美的梦,拿到宝藏中的绝世武功,将来天下无敌,且富可敌国,你说他们还会为我们的存在而拼命吗?”

“好,就依副总管所说的行事。”柳良明肃然道。

花雅兰满意地笑了笑道:“那师兄和郑副堂主现在应该就去安排了,最好通过各派内部告诉他们藏宝图的事,相信大师兄比我办得更好,对吗?”

柳良明魂为之销,忙不迭地应道:“我明白,请师妹放心。”

“我准备过几天便回总坛,师兄和郑副堂主把这些事打理好,最好对‘天龙镖局’好好‘照顾照顾’,开镖局太辛苦了,让他们换个行业也是比较好的。”花雅兰的笑容始终是那样甜,那样温柔,却不免让人打心底有一丝寒意。

林峰却毫不为所动地道:“圣姑、圣者、堂主,若没有什么事,我倒想到城中走一走,看看这里的乡土人情。”

花雅兰淡淡一笑道:“副总管想去看一下也无不可,不过现在潜江城内的局势很乱,希望不要有意外的乱子发生就好了。”

林峰望了众人一眼笑道:“难道本教便没有易容高手吗?”

圣者陪笑道:“这个没问题,本教中人的身份隐秘主要还有千变万化的易容之术,本圣就有两张非常精巧的面具,对于副总管应该很适用,不如就算作礼物送给副总管好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张薄若蝉翼的面具。

林峰大喜,连忙谢过之后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将一张面目清秀的面具贴在脸上,像小孩子一般欢快地问道:“怎么样?”

圣者笑了笑道:“好是很好,连本圣也看不出来真伪,只是比你的真面目却多添了几分书生意气,少了几分魅力,不过仍然英俊不凡。”

柳良明不禁赞道:“好精巧的面具。”

花雅兰也不由得暗赞,惟有郑华发心中有气,想不到范正忠对林峰竟如此看重和关爱,将如此妙物赠给他。

林峰听到如此一说,更是心花怒放,不由对圣者又感激一番,这连续几天来,他不断地收到这么多的宝贝和玩意儿,又发了一笔财,真想大呼时来运转。

范正忠对林峰倒真是另眼相看,那日在龙口遇到江枫之后,他对年轻人似乎更显得关爱,一个后生小子差点让他吃亏,竟对江枫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爱惜,但看本教中各人的弟子,年轻一辈能达到江枫的境界的确没有几人,现在见林峰这一上场就在武功上露了一手,又有着过人的智慧,当然再加上对花雅兰的那种爱屋及乌的情绪,使他对林峰的爱惜更甚,何况林峰的话又很得人心。

林峰此刻的心头很清明,全因与神铁的沟通,此刻不禁对这两张面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戴上这张面具,竟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和平时并无两样,脸上凉丝丝的感觉依然,很清晰,不由得用手摸了摸,粘得很紧,没有半点松动的感觉。

林峰很想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由想起了腰间的刀。

“铮”地一声,青芒一闪,“柳眉儿”立刻横在眼前。

这是一张连他自己也不认识的脸,不由得伸手向脸上一摸,在刀面上清晰映出他那轻悠的动作,心头不由骇了一跳,又以刀面从各个不同的方位照了照,竟发现不了面具与皮肤的间隔线,这是一张近乎透明的面具,脸上的红润仍可以透过面具,清晰地看到,甚至面具下的每一个动作表情也能够清楚地显了出来,脸上的确多了几分书生意气,眉清目秀,也不失是个英俊文雅的青年,但的确已掩住了脸上特异的魅力,只是眼神依然狂热无比,充满了邪异的挑逗性和诱惑力。

林峰不由赞道:“世间竟有如此妙手,居然能够制出如此奇物,不知这可是圣者杰作否?”

圣者苦笑了笑道:“我哪有这个本领,这是一位已故高人的杰作。”

“哪位高人,可是前朝三司使沈括沈大人?”花雅兰若有所思地道。

“圣姑果然眼力过人,我与沈大人曾有过很深的交情,我最佩服他学究天人,可惜故人已逝,想当年,沈大人的医学、卜算、音乐、律历、方志、天文之学,无所不通,皆有论著,一时间,世间罕有其匹,曾著易、礼、乐、春秋、仪注、刑法、地理、儒家、农家、小说家、历算、兵书、杂艺、医生、别集、总集、文史等十七类,在杂艺中便有关于易容之术和一些世间小巧的奇术,真可谓当世第一人!”圣者范正忠神往无比地道。

“啊!”林峰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道:“想不到沈大人竟有如此博学,我曾在小的时候,听人讲过他曾与什么西夏国在永乐城与西夏军队打仗,后来却被打败了。”

范正忠似责怪地望了林峰一眼道:“你只知道其一而不知其二,元丰三年时沈大人知延州,又兼任麈延路经略安抚使,成一军统帅,在与西夏对抗中屡立大功,并升为龙图阁直学士,而永乐城之战,全因钦差徐禧的错误,才会有那次之失。”

林峰心头暗道:自己身为一军主帅,怎受一个钦差摆布,难道不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不过,仍不禁对沈括敬佩不已,要知一个人从国家大事到生活小事,从天文地理到江湖杂耍无所不知的地步,那几乎是不可能,但沈括却能够做到,而且做到尽善尽美,岂不让人心服,于是真诚地道:“天下间竟有如此奇人,真是叫我开了眼界!”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奇人异事多不胜数,沈大人的一身武功也是出神入化,在千军万马中冲杀的那种境况才真让人激动呢!”范正忠感叹道。

“想来圣者的易容之术也定是高深得很,不知可否教一教属下,属下倒想学得很。”林峰知道范正忠对自己很有好感,故毫不避忌地向他请教。

范正忠对年轻一代的确是很关心,对本教弟子,当然是希望能多出几个人才,可是很少有人敢亲口找他请教,而林峰本身身分绝高,可此刻却如此诚恳地求教,当然是大给他面子,同时也想到了林峰本身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成就,定是聪慧过人,若能有这样的人将自己的武功发扬光大,岂不更是大快人心,不由得高兴地道:“既然副总管想学,本圣当然不会藏私,只是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多,不如把这本沈大人所著的《杂艺》手抄本给你吧,以你的资质,相信定会领悟其中的精微之处,也愿副总管能将沈大人的著作发扬光大。”

“还不谢谢圣者。”花雅兰立刻欢快地提醒林峰道,心中的欢喜当真是难以言语形容,没想到林峰居然这么快便能够和范正忠的关系拉得这么近,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

林峰一见圣者又从怀中掏出一书,心头不由大为感激,想不到这老者面冷心热,对他如此之好,岂有不感激之理,这一次倒是真心诚意地感激地道:“圣者如此爱护林峰,林峰定会不负圣者厚望。”说着恭恭敬敬地接过《杂艺》。

这下连柳良明都有些眼红,郑华发更不用说,柳良明不禁干笑一声道:“恭喜副总管得此奇书,他日之成就定会在本堂主之上!”

林峰一听哪还不明柳良明的意思,忙假意恭敬地道:“林峰哪能和堂主相比,我今日能得圣者的厚爱,全仗教主和圣姑的提拔,亦只是为更好地和堂主相配合而已!”

花雅兰也打圆场道:“师兄这话就说得不太对了,副总管怎么可能超过你呢,想我爹,难道不是学究天人吗?只要他一出关,你岂不就会武功更上数层楼,就不相信我爹一个大活人就比不过沈括一部书。”

柳良明一听,不由得也释然,不禁自责道:“对对,是我说错话了,师妹责怪的是。”一副甘愿受罚之相。

林峰不禁在心中暗鄙,只是不露于形色而已。不过郑华发却心中怨恨不已,林峰当然不怕。

“青龙帮”的客厅,此时却是喧闹异常,明日便是“天妖教”与“青龙帮”相约之日。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包括厉南星,但事已至此,却再无挽回之余地,正邪之战总是不可避免的。

“天妖教”隐匿了二十年,此刻一出江湖,便使江湖的形势大为混乱,正派损失极为惨重,没有人知道“天妖教”此时的实力,甚至没有人能猜透“天妖教”的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但现在却有人心神不宁,心不在焉,因为不断有各派弟子前来报告情况,这里所聚的人多,传递起消息来,也是快捷异常。

在非常短的时间里,便有很多门派获得了两个让江湖震惊的消息。

众人公布的却只有一条消息,据“天妖教”内部消息,“天妖教”的四大圣者,天圣、地圣迟迟未能出关,全因练功走火入魔,而左护法却因练一种绝世武功,也不能在最近出关,“天妖教”教主和右护法为了救“天圣”和“地圣”,而不能赶到潜江,投靠“天妖教”的各派在半个时辰前接到撤退的消息,听说有很大一部分在暗中向武汉转移。

众口铄金,刚开始众人还以为是“天妖教”施诡计,可是却接连有各派的内应回报,情况属实,龙翔天这才松了口气。

而许多人此刻却并没有松气,反而提起了一颗心,皆因为“天妖教”向武汉潜退,其意图各派心照不宣。

最先退走的便是“天龙镖局”,君飞龙和君天并不想逗留太久,对于这两条信息,二人自是最为相信,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向龙翔天辞行。

龙翔天并没有挽留,因为他是个聪明人,别人能知道的消息他当然也知道,而且更肯定这两条信息的准确性,否则君飞龙和君天不会如此急着离开。

“青龙帮”的内坛中还留下了许多客人。

龙翔天却最信任厉南星,厉南星在杜家庄可以稳坐第三高手的椅子,有厉南星在,只要不是花无愧亲来,便会有一拼之力,所以,他此刻便来找厉南星。

厉南星无论是做什么,都是那样温文尔雅,包括练字。

厉南星在练字,他的字写得很好,但他却并不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地写,也不是一笔一笔毫不间断地写。

他写之时,猛挥几笔然后又停下来,似在思索,有时候良久才落下一笔,有时却飘洒若腾跃之蛇。

每一笔都是那样凝重,专注,就像是所有的一切,抑或是整个世界全都融合于这一笔之中。

龙翔天还未曾走到门口,便听到厉南星的叫唤道:“龙帮主看看我这几张写得怎样?”

接着便飘过来一张纸,洁白洁白的纸,但却若一片飘忽的云。

龙翔天大惊之余,手还未来得及动,纸已经很自然地插入他两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很轻缓,但正好被龙翔天夹紧。

龙翔天惊佩之余,大步走了进来,眼睛却看着纸上的字。

但他却愕然,不是愕然每一笔的力透纸背,也不是惊愕每一笔慑人的感受,的确,这每一笔所用的手法完全不同,有的浑重若一脉山岭,有的轻渺若一片云彩,有的飘逸如行云流水,有的断续如一串落珠,任何人见了这些笔画,都会叹服,可任何人见了这些字,也不由愕然。

龙翔天一个字都不认识,似是而非,虽然各种不同的笔法排列之后,显得无比顺眼和潇洒,但这些字简直已经面目全非,有的明明是顺字,他却要倒写,从左至右的笔画,往往由右至左写起,从上到下,有时竟从中间起笔,横有时却向上带起了勾。

龙翔天大惑不解,但却没有说话,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厉南星似看出了他的心思。

“龙帮主但说无妨!”厉南星笑道,手中的笔以最温和的动作套上笔套。

龙翔天愕了一愕,道:“这些字已经被厉大侠写得面目全非,似是而非,我实在不知好坏,不过这每一笔都似蕴含了深意,而且力透纸背,我看不出来意思究竟在何处。”

厉南星欢快地笑了笑道:“好,很好,我终于找到了那种感觉!”说着把桌上的几张已经写过了的纸递给龙翔天笑道:“你把这几张写过的拿去看一下,看看有什么差别!”

龙翔天耐着性子,接过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仔细地看了看。

他的神色竟跟着纸一张张地翻过而变得很怪异。

原来,由上到下的字迹是越来越好认,刚开始便和龙翔天手中的一模一样,可再过几张,就有了微微的变化,字迹的形状,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分明,到最后,龙翔天却完全能够认识,而且其字异常清爽,显然已到了大家的境界。

龙翔天更是惊异莫名,因为最上面的字显然是最后写,墨迹犹未干透,可为什么字是越来越不成形了,不像样呢?龙翔天苦笑着道:“厉大侠,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厉南星吸了口气道:“因为后来我写着,写着,竟忘了字是怎么写的,但却在心中有自己的字体和意识。”

龙翔天更是错愕不解,甚至有些糊涂。

厉南星见龙翔天还不明白,也不再说,只是淡淡地问道:“龙帮主可是有什么消息要说?”

龙翔天恢复常态道:“天妖教在这个时候却要撤退,不知又在耍什么诡计?”

“我已经听说过这消息,你叫各派小心一些,并不是在这里小心一些,而是叫他们去武汉的途中,一个贪字害人不浅。”厉南星道。

龙翔天先是一惊,听到后来,才安心地道:“原来一切尽在厉大侠的计算之中。”

厉南星笑了笑,踱了几步道:“我只是猜想,在这几天之中,贵帮仍须小心,‘天妖教’不能以常理相测,否则我们也不会仍找不到他们总坛的所在,虽然他们的外围实力已调走,力量仍不能轻视。”

龙翔天心头微微一紧,忙应声道:“我会加强防备的,厉大侠可否在敝帮多住几日?”

厉南星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还会在这里呆上一两天,把一点点小事办完便回杜家庄,大概那时,潜江之事已进入尾声,江湖会变得大乱起来,希望龙帮主到那时要持以自好之态,否则‘青龙帮’之基业恐怕真的要毁于一旦。”

龙翔天心头大震,急切地问道:“厉大侠是说,那藏宝图是个骗局?”

厉南星眼中神光暴射,沉声道:“这个我且不论真假,到时候自会成为一个各派为争宝图而相互残杀之局,任何卷入斗争的门派都有可能走向覆灭、衰亡,而邪魔歪道则乘乱捣蛋,我才有此说,听不听在你,真能得宝图取出宝藏之举,更不是哪一个派系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以‘天妖教’之力尚且不敢迎各派联合之锋,因此,有贪念之人必须三思而动。”

龙翔天出了一身冷汗,心悸不已地感激道:“多谢厉大侠指点迷津,否则我真会将敝帮推向万劫不复之境,从今日起,我会严令帮中弟子不得参加任何夺宝之事,若厉大侠再无什么吩咐,我便即刻去下令!”

厉南星微微一笑道:“龙帮主能如此明理,应是贵帮之福,我也要出去走走了。”旋又问道:“随我同来的弟子可还在院中?”

“哦,几位少侠都同小儿一起到街上玩耍去了。”龙翔天应道。

“哦,那好,我也到街上去走走,好长时间没有走了。”厉南星淡然一笑道。

别过范正忠诸人,林峰并不想闷在家里,于是戴上范正忠给的一张面具独自上街。当他正悠闲自得地在街上徒步当车漫无目的地行着时。突然,林峰的眼角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大而威猛的老者。

林峰心头一惊,立刻认出对方正是在“回春谷”中交过手的“毒尊”肖万邪,不由得心下揣测,这老鬼今日也来潜江,却不知为何事,便快步远远地跟在肖万邪的身后。

转过一道弯,便是一条人迹不是很多的街道,人迹虽不多,但林峰却大惊,因为他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

为首的赫然便是“青龙帮”的三少帮主龙佩,龙佩的身后却是“五魁门”的众位弟子。

一行六人,五男一女,女的却是“五魁门”的新入门弟子黎黑燕,另外四位却是杜刺的二弟子陈明,三弟子解冻,四弟子商潮和六弟子程别院。

林峰在“杜家庄”时便对这四人很是了解,那黎黑燕却也认识了几天,那时候他们同时是“五魁门”的候选弟子,只不过林峰身为仆人,还必须干事情,黎黑燕则是四处游逛而已,但在林峰与君情相斗之时,只有她、杜娟、杜威未曾想过出手,而且眼中有关切和狂热之色,虽然当时林峰并未对她有太多观察,不过却也有一些好感。

“毒尊”径直向六人走去。

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但六人谁也未曾注意到毒尊的异样。

“龙少爷好!”一店老板向龙佩热情地问好道。

龙佩意气风发,欢快不已,向店老板点了点头。

“二师兄,你看这坠子好不好看?”黎黑燕欢快地拿起一条亮晶晶的坠子向陈明问道。

陈明有些老成持重地道:“做工还不够精细。”

程别院却抢着油嘴滑舌地道:“这坠子再美,又怎及师妹你美呢!”

“六师兄尽会哄人!”黎黑燕抛了一个媚眼,娇声道。

“师妹这可就冤枉六师弟了,他可是从来不会哄我们哦!”商潮笑着插口道。

“四师兄最坏,尽取笑我,三师兄,帮我教训四师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笑我。”黎黑燕不依地向解冻撒娇道。

“惨啦,四师弟,师妹之命不可违,尊老爱幼,你这中间的便吃一点亏,翘着屁股让我拍两下了事。”解冻煞有其事地道。

“好哇,重女轻男,是什么世道呀!”商潮笑骂道。

众人立刻笑作一团,“老板,坠子我买下了,多少钱?”龙佩笑了笑道。

“一两银子!”那老板热情地道。

“好,拿去!”龙佩扔出一两碎银转头对黎黑燕笑道:“燕姑娘,还发现什么东西好看的?”

黎黑燕感激地看了龙佩一眼,温柔地道:“真不好意思,又让龙公子破费了,我现在不要了,我们走吧。”

陈明诸人立刻投以惊羡的目光,暗骂自己糊涂,怎就不先出钱买下来呢,真是笨,可惜现在悔已经迟了,便立刻同意黎黑燕的说法,说不定可以找到下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呢。

但他们立刻变了脸色,除龙佩和黎黑燕外,其余的四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剑,绝对的快和狠,每个人出剑的角度都是那般神奇和奥妙,那样凌厉。

龙佩这才知道什么叫杜家剑法,自有一种让人心醉的魅力,他只见过君情出剑,但并未见过他出剑的方位,可今次却看到了一条条剑迹,他还看到了一名老者,一只鸟爪般的手,和一片淡淡的气雾。

这也是一只具有魔力的手,或者说是魔力十足,甚至连四柄剑的魅力全给掩盖了,甚至显得那样无力、软弱。

四柄剑完于失去了力道,四个人也似被抽空了躯体,软软地倒下。

这一只鸟爪般的手从四支软弱的剑中穿了过来,指向黎黑燕。

龙佩一声怒吼,虽然他知道绝不是老者的对手,但他似乎对黎黑燕的呵护之心甚为坚定,所以他出刀了。

黎黑燕大惊,一声娇叱,长剑也不慢,姿势也异常美妙,角度也异常神奇,只是似乎有些生疏,这也是杜家剑法的招式,只不过她所学并不多,但一刹那,她便惊骇莫名了。

龙佩和黎黑燕一样,嗅到一缕甜香,然后在刹那间便若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萎顿于地。

那老者一声冷哼,正在得意之时,却传来一声闷哼。

他太小看“五魁门”的弟子了。

陈明和商潮竟在他得意之时,给了他一拳一脚。

不是很沉重,但足够让他吃了一惊,痛得腿骨发麻,若不是因为他的“软骨散”,此刻他的脚绝对已是变成数截。

老者一声闷哼,两只脚一回踢,竟将陈明和商潮踢得滚向老远,不过因两脚吃痛并不能对二人造成伤害,只是增添了两声闷哼。

店老板大骇,一声惊呼,竟缩到柜台底下,街上的行人便若见到了鬼一般全都走得更快。

老者并不停留,仍抓向萎顿在地的黎黑燕,但并无杀气,亦无杀意。

黎黑燕一声惊呼,本能地向后仰了仰头,听着几人的怒喝却是无可奈何。

但刹那间,老者脸色变了,黎黑燕和众人的眼中也射出惊异的神采,因为一柄玉骨的折扇。

是的,一柄玉骨折扇,正被老者一爪抓个正着。

老者也不知怎么搞的,没抓到黎黑燕,却发了个小财,抓到了一柄玉骨折扇,玉骨有些冰,冰凉冰凉的。

黎黑燕也没有注意到这柄折扇如何来的,不仅来了一柄折扇,还来了一位风神如玉、意态潇洒却满脸书卷气的青年。

玉骨扇并不只是被老者抓着,而且也被这青年抓着,很怪异,青年正在对着老者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

黎黑燕被青年一脚踢中,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所有人都大吼,但却无能为力,只能听着黎黑燕的惊呼,看着黎黑燕飞身向两丈外跌去,几乎有些不忍目睹,愤恨之火几乎可以把这青年烧成焦炭,只可惜此时他们没有行动之力。

“扑通!”一声响,黎黑燕落了下来,但并未听到惨叫,只是呆愣着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对大眼睛骨溜溜地转动着。

老者一声怒吼,左手也随之抓出,快得若一条闪击的灵蛇。

老者似乎有些愤怒,他那抓在玉扇上的手竟无法夺下玉扇,所以他愤怒地出手了。

青年也一声冷哼,一道青芒从腰间迸出,是一道非常美丽的剑弧。

所有人都有些迷惑,这一道剑弧的角度,众人绝对不陌生,正是杜家剑法中的“怒斩式”。

刚才黎黑燕使的便是这一招,但与这一剑相比,却是有天壤之别,单论气势和速度,已绝不是黎黑燕所能比拟。

陈明和商潮等四人也在心中暗叹,他们也会使这一剑,但要达到这种气势、速度和自然,却仍有很远一段距离,这使他们想到了君情,因为只有君情和三小姐或许能够达到这种程度,但气势上却难说。

龙佩也看得心神俱醉,这一剑的醉人之处,并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老者也为之色变,但他并没有收回那一只如魔鬼般凶狠的手,而是从衣袖中射出一道金芒,具体来说应是两道,握玉扇的那只手也射出了一道。

青年一声长啸,似乎早已将这些料到,不惊,反而踢出一脚,左手一抖,那柄神奇的剑霎时一改。

“叮叮!”两声轻响,伴着老者一声惊呼,两人竟分了开来。

青年的剑奇迹般地,以剑尖斩中老者右手射出的金芒,而剑柄却恰好撞中左手金芒的尖端,踢出的脚以一种莫可阻遏的气势逼开老者抓住玉扇的手,同时玉扇无声地展开,挡住了几只七彩斑斓的蜘蛛。

两人都各自身退,虽只是在一瞬间,却藏着无数机巧的变化,只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青年立在黎黑燕的身前,很温柔地问道:“你没事吧?”

黎黑燕向青年感激地一笑道:“谢谢你救了我。”

“师妹,你没跌痛吧?”程别院关切地问道。

“我根本就像未跌过一般,只是没有力气。”黎黑燕有些急切地道。

几人霎时松了口气,向青年感激地望了一眼。

那老者惊怒地望了望地上被击死的三只七彩斑斓的蜘蛛,怒问道:“你也是‘五魁门’的弟子?”

青年摇了摇头,哂然一笑道:“我叫木山,但和‘五魁门’却有一点点关系,想不到堂堂‘毒尊’竟来欺负一些后生晚辈,真叫我想不通,若是凭真功夫一刀一枪地斗也罢,而你却以下三滥的手段,撒‘软骨散’,真是让我脸红呀!”

“小子,老夫近二十年未出江湖,想不到你竟认识我,你师父是谁?若是故人子弟,我可以网开一面。”老者见林峰的功力和武功的确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不愿多惹是非,才会出此言。

这老者正是“毒尊”肖万邪,而这青年正是戴着面具的林峰,早在黎黑燕几人买东西之时,他先一步来到几人的隔壁店边,才正好解了黎黑燕之危,当然,这还有陈明和商潮的功劳,否则他再快也无法快过肖万邪的手。

“肖老前辈之名我早有耳闻,也仰慕得紧,只是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希望肖前辈网开一面,能给晚辈一个面子,放她一马,木山定会感激不尽。”林峰客气地道,心中却暗笑:哼,木山当然是感激不尽,林峰却和你仇怨已深。

说实在的,林峰对他的毒物还有些顾忌,今日宝刃又不曾带在身上,虽然不怕毒,可那些毒物的毒性也实在太重,连体内的魔气也不能完全清除。

“小子,我并不想害你的朋友,只是借她一段时间,事成之后自会放她回来,你不必如此着急!”肖万邪向林峰走了两步。

林峰傲然一挺身,竟生出一股邪异莫名却又强大无比的气势,紧紧地逼住肖万邪,手中的长剑,剑尖微微颤抖,显是在刹那间凝集了强大的功力。

肖万邪暗骇,对方小小年纪,功力竟至如斯之境,真是世所罕见,而且刚才见过林峰那神奇的剑招和对方竟不畏惧“软骨散”,这已够他吃惊的了。

黎黑燕却目射奇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确定,望望林峰那清秀却又陌生的脸,却找不出什么毛病,因此又陷入了深思。

林峰淡淡一笑,装作糊涂不解地道:“难道以前辈的身份和年龄竟又如我们年轻人一般思春起来?”心中似又猜到了一点什么。

黎黑燕听了却羞得两颊桃红,陈明和龙佩等人更是怒目相向,似乎肖万邪便是一个采花淫贼一般。

肖万邪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叱道:“我老人家虽然宝刀未老,可也不会荒唐至此,别瞎猜,我向你保证会还你一个清白且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你让开。”

林峰心头不由得也大感好笑,故意拖延时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明知故问,若不知道她是谁,我请她去干什么!”肖万邪不耐烦地道。

林峰心头一动,似已猜到事情的来由,于是试探道:“前辈想拿她去换藏宝图?恐怕难以如愿!”

肖万邪眼中神光暴射,沉声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也知道?”

林峰傲然一笑道:“区区一张宝图还不放在木山的眼中,想来飘飘和孔定入的武功也没什么太大的稀奇,木山也不在乎,只是这位是在下的朋友,今日撞见,便不会袖手不理,我劝前辈还是别蹚这趟浑水好了,听说宝图已出现在武汉城,你抓黎姑娘也是毫无用处。”

黎黑燕众人更是迷茫不解,根本就不明白所谓的藏宝图为何物,对林峰也更是莫测高深。

“小子,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是想我走后,好自己去换,那可没门!”肖万邪又向林峰逼近几步,怒声道。

林峰洒脱地打开玉扇扇了几扇道:“前辈也太小看我了,若是前辈执意不肯放过我的朋友,那便先把晚辈放倒。”

“哼,你以为我不敢?”肖万邪不屑地道。

“啪!”林峰合拢玉扇冷冷地道:“前辈当然是没有不敢做之事,否则也不会叫肖万邪了,不过,我自己也给自己定了个准则,别人邪,我定要比他更邪,别人狠,我定要比他更狠,无论是谁对我如何,我定会加倍还于他,前辈可以试试。”

“小子,你够狂,可惜狂人并不长寿。”肖万邪狠狠地道。

“哼,你以为那两条‘金鳞豹’便可以伤得了我吗?就是你身上的‘赤焰蛇’、‘七彩蛛’、‘半尺蝎’和蜈蚣同来,也不会把我怎样,我尊你一声前辈,是敬重你有个性,但若是不领情,我也无须再尊重你。”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毒尊”肖万邪,他根本没有想到,林峰竟似对他了若指掌,甚至连他最近养的一些毒物名称都知道得如此清楚,怎不叫他呆住呢?

黎黑燕和陈明他们也惊呆了,不禁望了望那三只死在地上毛茸茸的七彩斑斓的蜘蛛,一阵恶心和心悸,虽然他们并未曾见过这些东西,但他们都是出自武林世家,对这些毒物也有所耳闻,可是林峰却如数家珍般毫不为意地道了出来。

黎黑燕不由得担心地道:“木大哥,我看你还是走吧,他要抓我,便让他抓,反正我也不知道那什么藏宝图到底在哪里!”

林峰向她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既然已经说过便不会后悔和后退,否则我怎会比他更邪呢?”

黎黑燕一眼看见林峰狂热邪异而充满魅力的眼神,不禁一颤,低呼道:“林峰,你就是林大哥!”

林峰不禁也震了一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黎黑燕似乎捡到了一块宝和有一座山做支持一般,欢喜得竟滚下两颗泪水,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林峰心神一颤,竟没来由的一阵感动,不理肖万邪的惊异和震骇,温柔地拍了拍黎黑燕的脑袋,柔和地道:“傻丫头!”旋又转身冷冷地望着肖万邪那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

这时已有人远远地观看,谁都会有好奇心,谁都喜欢看热闹,所以一会儿便远远地围了一圈人。

肖万邪变得异常平静,他知道遇上了一个真正的对手,一个神秘难测的对手,对方对他的一切似乎已了若指掌,可自己对他却是丝毫不知,甚至连师门来历都不清楚,还未曾交战,便已经输了一着,所以他此刻变得异常凝重。

林峰的心情也变得很平静,体内的魔气似乎被神铁之气练化了一些,或许是被肖万邪的气势所压,才有如此的平静。

剑斜指,斜斜地指在肖万邪右边的虚空中,但那里似正刺中肖万邪气机的漏洞,这让肖万邪更是惊异莫名,但肖万邪必须出手,他必须速战速决,将黎黑燕带走,所以是他先动了。

肖万邪一动,气势便若山岳般向林峰挤来,上次林峰并未曾和他正面交手,并不太了解肖万邪,且上次的心神完全已失去了正常,而这一次他却知道了肖万邪的真正实力,绝对不会让人感到他的名头有虚。

林峰此刻也不是吴下阿蒙,经过几天来刻苦的总结磨练,无论是从功力上还是招式和搏斗技巧上都有了一个很大的飞跃,绝对不是没有一拼之力,所以他也动了。

林峰后动,但剑却比肖万邪袖中的金光更快,因为林峰的身影比肖万邪的快,所以他后发先至,也是一股开山劈路的锋锐无比的气势。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