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宝藏阴谋

2008-03-21 16:46:24 发布 | 18207字

林峰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之时,柔和的阳光从舱外射进来,只觉得分外舒服。

他伸个懒腰,坐了起来,却听得肚子“咕咕”乱叫,不禁哑然失笑。

望望床头的刀和剑,却不见了那满是鲜血的外衣,不禁叫道:“喂!我的衣服呢?”

片刻只见一小女孩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套青绸锦服走了进来,还似乎在偷偷地发笑。

林峰不禁诧异地望了对方一眼,道:“我衣服呢?”

“副总管,你那衣服满是鲜血,而且又已经弄破,哪能穿呀?这是圣姑叫人赶制的新袍,也不知合不合身,便叫小婢送来给副总管穿上。”那小女孩语出连珠,神态极为天真活泼。

林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今早洗澡之时,也将盆中之水洗成血色,不禁哑然,又望了望那小婢手上的衣衫和那娇俏而略带稚气和童贞的脸,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婢甚为乖巧,福了一福,恭敬而柔顺地答道:“小婢皓月,乃是圣姑昨日买来伺候副总管的,今后若副总管有何吩咐,叫小婢便是。”

林峰愣了一愣,有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觉,一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受人欺负的仆人,现在却有仆人来侍候自己,这让他在心底有一种好笑不已的感觉。

皓月望了望林峰那有些发呆的神情,脸色一变,不禁有些泣然地道:“副总管嫌我不好吗?你也不要小婢?我不怕骂,也不怕打,只要副总管愿意收留小婢,小婢什么都肯做……”

林峰心中一阵怜惜,竟产生了莫名的感动,鼻子竟没来由的一酸,又望了望眼圈微红、急虑不安的皓月,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皓月更是惶急,竟流起泪来,凄然呼道:“副总管,是小婢哪句话说错了?或是小婢进门时没敲门,没给您磕头……”

林峰有些歉然地打断了皓月的话,笑道:“没有,你很好,我并没有说不要你呀,瞧你这模样,第一次见我便哭哭啼啼的,不知情的人还说我这副总管最爱欺负小孩呢。”

皓月有些怀疑地望了望林峰那充满魅力的脸,终于在林峰的眼神中找到了一丝怜惜,一丝真诚,一丝坦然和一丝关怀,这才破涕为笑,道:“小婢以为副总管嫌小婢不懂事,不要我呢!”连忙以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地望着林峰。

林峰亲切地一笑道:“皓月,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皓月这才安下一颗心,欢快地答道:“小婢今年十二岁啦,再过三个月便是十三岁。”

“哦!圣姑是怎么把你买过来的?”林峰诧异地道。

“圣姑不是把我买过来的,我本来是给周老爷家做丫头,可是周老爷家的公子老是欺负我,昨天正好圣姑她撞见周老爷的儿子打我,便向周老爷把我要过来了,圣姑好美,就像画中的仙女一般,我愿意听圣姑的,她叫小婢侍候副总管,小婢便永远侍候副总管,我刚开始还在猜,副总管肯定是个大老头,想不到副总管竟这么年轻,好看,只比我们家少爷大一点点!”皓月说到这里,禁不住“嘻嘻”地笑了起来,旋又记起自己的身份,不禁诚惶诚恐地道:“小婢该死!小婢该死,请副总管恕罪,请副总管恕罪!”竟吓得跪地不起。

林峰哪有不明白皓月所指,他也做过下人,刚才见皓月天真烂漫的样子和话语,勾起了自己童年的回忆,忆及当初对“杜家庄”的猜想,才会神情恍惚,哪想到皓月如此敏感,忙柔声道:“我怎会怪你呢?起来吧,我本来就只比你大几岁嘛,还是个大孩子,你是个小孩子,要是我也会这么说。”

皓月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林峰,她想都没想到过会有这么随和的主人,她哪里知道林峰也做过仆人,对仆人自然有一种亲切感和呵护之心,还以为林峰一向是达官显贵之子,或是江湖大侠客,当她今早拿起那套血衣之时,心中就在战栗,以为林峰定是和传说中的凶人有关,要不衣上怎么有这么多血和刀痕?可是此刻却与她想象中的完全是两样。

林峰不由得哂然一笑道:“以后再也不要胡思乱想,小孩子便这般喜欢胡猜乱想,光求情也把我给弄烦了。”说着竟笑了起来。

皓月呆了一呆,也傻傻地一笑。

“副总管,小婢来为您梳洗着衣。”皓月温婉而热切地娇声道。

林峰尴尬地一笑道:“不用,我自己穿便行了,你去为我打一盆洗脸水来吧,再将我衣衫中的东西给我拿过来。”

皓月一愕,奇问道:“副总管不喜欢小婢为你着衣吗?”

林峰怜惜道:“我不习惯别人给我着衣,我有手有脚,若连穿衣服也要别人做,那不会变成大懒虫才怪。”

“扑哧!”皓月笑得小脸通红,感激地望了林峰一眼,低声恭敬地道:“那小婢这就出去了。”说完放下衣衫,转身走了出去。

林峰摇头苦苦地一笑,迅速穿上这舒适而暖和的衣袍。

推开船窗,只见河上船来船往,竟也热闹非常,这是一条通汉水和长江的运河,在潜江和沙洋之间与汉水接壤,而在新滩口和彭家场之间通入长江,不仅便于灌溉,同时使水路航运更为方便快捷。

一旦真的脱离了危险,所行之事又有了目的,林峰整个心神为之一畅,但觉得春光无限,风景再非那般肃杀,只是心头那淡淡的倩影却在浮动不已,暗暗伤神,“要是她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会是怎样一个想法?”不由长长一叹,只觉得意兴索然。

河水滔滔,大船逆水而行,岸边行人总带着春日将临的喜悦,林峰不禁吟道:“山雨淘尽前程事,怎断花落不是春!”

骤然转头,却见花雅兰婷婷袅袅地立于身后,林峰不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道:“一时有所思,粗词拙句,倒叫圣姑见笑了。”

花雅兰似笑非笑地望着林峰的眼神,低念道:“怎断花落不是春……怎断花落不是春……”

林峰不禁俊脸微微一红,忙扭过头去,转换话题道:“此时已是什么时候了?”

花雅兰笑了一笑,答非所问地道:“林副总管是否怕你的三小姐不肯原谅你,而你却在自我安慰呢?”

林峰不由更是尴尬,浑身竟有些发热,结巴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刚才的确是触景生情,想起了杜娟,才会出了一句“怎断花落不是春”,安慰自己,却没想到被花雅兰一眼便看穿了心思。

花雅兰淡淡地一笑道:“你三小姐真的那样美吗?居然让你这样痴恋!”

林峰不禁一叹,深沉地道:“若说不是,那是在骗自己,她是很美,无论哪一点,哪一个动作都会让我心动、迷醉,这也许便是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吧,那是一种让我糊涂的感觉。”眼中射出两道幽远而伤感的目光。

花雅兰脸色微变,眼神异常复杂,不禁冲口而出问道:“我和她谁更美一些呢?”

林峰一愕,不禁望了花雅兰那有说不出吸引力和醉人的面容一眼,真诚而苦涩地笑了一笑道:“我不知道!”

花雅兰望着林峰那少有的迷茫神情一眼,不由得如百花齐绽般地笑了起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俏脸竟微微一红,心头也跟着一热。

林峰毫不在意,只是陷入一种幽思,认真而真挚地道:“她是一种让人敬畏的美,她比你多了一份冷傲,少了一份随和,那是一种似梦似幻的美,但却留着让人禁不住想去探查清楚的诱惑力,那是一个不真实但又似乎可以达到的神话,而你的美却是代表一个很真实的神话,大方、随和,又有着无比的机智,甚至还有一些让人莫测高深的神秘,所以我不知道,你的问题使我的头有些大。”

花雅兰笑得很甜,自有一种让人悠然神往的韵味和美丽。

林峰不禁看得呆了一呆。

花雅兰“扑哧”一笑,红着脸问道:“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林峰哂然一笑道:“我没有必要说谎话,那只是一种负担。”

“好吧!算你说得有理,想来你肚子也饿了,快点用午膳吧!”花雅兰竟露出一丝顽皮地笑道。

“咕!”说着,林峰的肚子竟叫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花雅兰笑得花枝乱颤,林峰也哑然失笑。

林峰望了望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一盆热水,笑道:“你哪里找来的这样乖巧的小姑娘?”

“还满意吗?”花雅兰反问道。

“你也知道,我这刚由仆人转过来,却让人来服侍我,一时很难适应,在服侍别人时还不觉得,可现在才知道,平日那些动作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林峰不禁笑道。

花雅兰不禁横了林峰一眼,笑道:“慢慢便会适应,要是不好,我给你换一个。”

林峰不由苦笑道:“我看免了吧!这一个我看天真活泼已不错了,再换一个来可莫要把我侍候得走路吃饭都不须动手,那可就惨了。”

“扑哧!”花雅兰掩口笑了起来,道:“我在外面等你,你快过来,还有事。”

“好的!”林峰应了一声,就要走过去把湿毛巾拧一下,皓月却一下子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副总管,由小婢来代劳吧。”

林峰不禁又是摇头苦笑地望着花雅兰,却见对方正在看他的窘态,不由得叹了口气笑道:“想活动一下筋骨都难哦!”

皓月不禁也天真地笑了笑,很乖巧地将丝巾拧了一下,递给林峰。

林峰来到客舱之中,只见依那情朗和花雅兰已经坐在那里,素心、素凤二圣使和莫死哭、秃鹰等人也坐在其中。

“林副总管好!”除花雅兰之外,其余的人无不立身行礼。

林峰向众人微微点了点头,便在花雅兰的对面依那情朗的身边坐下问道:“不知圣姑有何事召见属下?”

“副总管知道飘飘和照天明诸人是吗?”花雅兰突出奇兵地问道。

林峰愣了一愣应道:“知道。”

“那副总管应该知道‘神偷门’?”花雅兰依然不入正题地问道。

“不错,那是一个江湖人很不爱提的典故,但我却很清楚地知道。”林峰淡淡地道,神色间有些不解。

“你可知道当初‘神偷门’被灭之时,有许多宝物却被封藏在秘密的地方?听说这些财宝足够支持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十年的军费和所有供应。”花雅兰神色有些激动地道。

“十万人的军队,十年的军费,那岂不是天文数字?你怎会得知?”林峰惊问道。

花雅兰神秘地一笑,似乎很欣赏林峰的惊讶,笑道:“便是我们昨晚所劫镖车上得来的消息。”

“镖车,难道车中有什么秘密?”林峰瞬即恢复了镇定,但仍禁不住有些惊讶道。

“不错,镖车中并不全是金银,而且还藏着一个人。”花雅兰笑得异常甜地道。

“什么人?是他说的?”林峰怀疑地问道。

“这个人便是成都大豪黎洞天,如果是他说出来的,我未必会相信,但却是他的心告诉我的。”花雅兰巧笑嫣然地道。

“心告诉你的?”林峰一愕,旋又失声问道:“你用了‘搜魂大法’?”

“副总管也知道‘搜魂大法’?”花雅兰惊讶问道。

“我听说过‘搜魂大法’,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人心中的秘密,但被施法者的思维至少会有两天时间是空白,更有甚者,会失去一部分记忆。”林峰冷然道。

“你说得不错,黎洞天并不是普通人,‘搜魂大法’顶多只会让他做两天白痴而已。”花雅兰淡然地道。

“那圣姑定知道宝藏的地址,但我想,我还是不应该知道,对于这种消息和秘密,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林峰显得异常平静地道。

众人不禁讶然,如此天大的秘密,谁都会想疯狂地去取得,而他却劝别人不要告诉他,怎不叫人惊异万分?

“副总管所说正是,但问题却是我们并不知道宝藏的秘密,在黎洞天的记忆中只有一张地图,当然这是无法绘出来的,毫厘之差失之千里,而他的藏宝图却是得自二十年前有天下第一神手之称的盗四海,盗四海从本教偷去一部秘笈被击成重伤,他怕藏宝图落入别人手中,竟在黎洞天不知情的情况下塞到他怀中,而黎洞天和盗四海关系本就好,只是不想因黎洞天得罪我教,才会宁死不与黎洞天见面,而黎洞天的宝图却被人偷了,在武汉府时,他也不知道谁偷的,但在他印象中,有几个可疑人物,可是后来却被‘天龙镖局’得到消息,便将黎洞天捕获,君飞龙到江陵便是为了等他,他之所以不到武汉分局,是因为在杜家的势力范围之中,他便不能为所欲为。”花雅兰神情有些忧虑地道。

“连黎洞天都不知道谁偷的,武汉城那么大,小偷、地痞也绝不少,谁知道是哪个所偷?查也无从查起,那还不是等于不可能一般。”林峰依然有些不解地道。

花雅兰神秘地一笑道:“不错,这的确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这个消息若让江湖所有人都知道,你说那将是怎样的局面?”

“啊!”林峰不禁一声惊呼道:“那这整个江湖绝对没有宁日,武汉将被踏烂。”

“不错,副总管的说法正合我意,如此我便可以让各派各路人物为着这空穴来风的宝藏去火拼一阵,让武汉乱得不能再乱,到时候,朝廷、江湖将会变得疯狂,让那些自命正义之士在名利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锋下做鬼。”花雅兰冷厉地道。

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想到江湖火拼,那将是什么样子?

林峰默然,他的确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切似乎全都被花雅兰安排得很好。

花雅兰继而笑道:“黎洞天未能给我带来什么大的财富,但却给我出了一个好点子,这绝对会让江湖中人感到很欣慰和激动,也为他们贫乏的生活增添一些激情。”

“圣姑圣明,如此一来,在他们未曾找到藏宝图之时,已经斗得火热,这样就可以看出谁最厉害谁是脓包,谁最阴险,谁最耿直了。”莫死哭说着竟“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圣姑应该在宝藏中加点什么,让江湖中人最感兴趣才行。”石素心娇声道。

花雅兰望了石素心一眼娇笑道:“素心所说极是,当年飘飘和照天明两人的武功出神入化,并不比杜冲差,差的只是功力,因此,宝藏中除了有天文数目的金银珠宝之外,还有各派武功秘录的手抄本和神偷门的不世武学,想当年飘风和孔定入都能有‘天下第一’的美誉,其功夫绝对有独到之处,说起来飘风还和本教有很深的渊源,听教中长老传闻,这的确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只要这宝藏是他所藏,那么定会记载着他们的武功,大家说是吗?”花雅兰眯着凤目扫了众人一眼,笑问道。

众人一愕,瞬即明白,立刻应和道:“不错,当年飘飘和照天明只不过是学了秘笈的五六成而已,若是全部练成,定是天下无敌。”

“扑哧!”花雅兰望着这么多积极配合的部下,不禁笑了起来。

林峰的心中却不知在想什么,有些面无表情。

“副总管不喜欢这种做法吗?”花雅兰横了林峰一眼,疑问道。

林峰骤然醒来沉声应道:“我是在想,这第一个受害人应该是谁?”

众人愣了一下,接着全都向花雅兰望去。

花雅兰淡淡一笑道:“嗯,副总管所想的甚是深远,我们必须要制造出一种让江湖中人相信的局势,另外要弄几张古老的地图,作一个修饰,不过这一切,自然有外堂去安排。”

“那我们内堂又有何事可做?”秃鹰不禁急问道。

“我们也可以到武汉去凑凑热闹,说不定还可以找到那张真的藏宝图也说不定呢。”林峰淡淡地笑道。

“嗯,副总管所说正合我意,我们是要去游上一游了,不过,我们还得先到总坛去一趟,将一些事情交代一下,副总管刚好去见一见各位圣者和护法及教主,以确立在教中的威信。”花雅兰眼神很特别地扫了林峰一眼,认真地道。

林峰与她眼神一交,不禁俊脸微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那圣姑要不要去‘青龙帮’看一看?”石素凤疑问道。

“有空是要去看一下,反正我们还得经过潜江。”花雅兰应声道。

花雅兰转口又道:“好了,今日的事情便说到这里吧,各位去休息,或许这一路上并不平安,副总管请留下。”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有说不尽的慵懒娇美的风情。

林峰默默地端坐在花雅兰的对面,对众人的离去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在冷冷地思索着什么。

两人默默地端坐着,花雅兰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抑或是不知道如何说。

良久,林峰抬起头来,两人竟同时开口道:“你……”然后却又同时戛然而止。

花雅兰俏脸一红,娇羞地扫了林峰一眼,幽幽地道:“还是你先说吧!”

林峰也怦然心跳,吸了口气道:“你是否想告诉我,到了总坛之后,还必须面对其他人的考验或挑战?”说完,目中奇光暴射,罩定花雅兰那无与伦比绝美的脸。

花雅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似看一个怪物一般盯着林峰那冷厉逼人的目光,似乎想从中找出那深埋在林峰心底的思想,但是她失望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本教的内堂副总管,这已是事实,就连我爹都一定要承认,教中任何人都必须尊重你的身份,但正如你最早所说,绝对会有人窥视你这个位置很久,可却没有人经过我的同意。到了总坛,定免不了会有人向你挑战,这是连我爹都不可能阻止的,我担心,若到时有所损伤,必定会引起不和。”旋又幽怨道:“看来,我的想法总是很难瞒过你。”

林峰哂然一笑道:“生死由命,我林峰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对于副总管这个位置坐不坐我都无所谓,谁想做就谁做好了,但我却犯不着去为这个虚名而弄得狼狈不堪,对敌人,我可以接受任何攻击,对自己人,却绝不能容忍,想来,我还是不去总坛的好。”

花雅兰脸色更是一变,似乎有着满腔的委屈。

林峰心中有些不忍,叹了口气,柔声低问道:“我说错了吗?”

花雅兰压了压心头的情绪,长长地叹了口气,幽怨道:“你没有说错,我知道你会如此说,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教中目前的形势,这不能怪你。”

林峰有些不解,却为花雅兰的温言软语所动,目中露出几缕柔和温婉的神色,移了移身子,靠近花雅兰有些怜惜地自责道:“为什么每一次我都狠不下心来拒绝你的要求?唉,你可知道,我曾告诫过自己,别人能够创派立教,为什么我林峰不能?别人并不比我多些什么,所以别人能做到的我一定能做到,我经常这样说,我也下过决心,要做一定要做人上之人,黑白无常曾邀我入教,但我却拒绝了,但你叫我入教,我却拒绝不了,甚至想个理由为自己改变初衷来圆谎,真是可笑之至,刚才我试着拒绝你,却依然狠不下心来,看来我这一生算是完了。”

花雅兰一听林峰如此一说,不禁转忧为喜,却故作娇嗔道:“你不觉得自己太狂妄了吗?要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江湖中像你这样身手的人大有人在,比你更厉害的也多得很,你却夸下如此海口。”

林峰仰首一阵长笑,只惊得船中诸人大为失色,连路人也为之侧目,林峰不理花雅兰责怪的目光,淡然道:“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在很多人的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很侥幸的幸运儿,我的武功更不足以立派创教,更何况我的处世经验也不足,在你的眼中只是一个死缠乱打的小无赖。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是一派之主,因为我还年轻,年轻便是本钱,这所谓的江湖闯荡不过是一个历练的过程,就正如黑白无常是我必过的一关一般,我不想加入任何门派,是因为我最欣赏这其中历练的过程。”

林峰豪气干云,傲态狂态毕露的样子,自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威势和魅力。

花雅兰真的有些惊讶,不禁奇问道:“你对我如此讲是什么意思?”

林峰毫不在意地道:“我是不想骗你而已,那样似乎并不是我的作风,同时也使我感到有些对不起你的好意,如果你现在不要我这个副总管还来得及。”

花雅兰不怒反喜道:“你果然是狂人,比我爹所说的狂人更狂,我为什么不要你这副总管?天底下武功比你高的人是很多,但比你狂的人却是少得很,比你更狠的人似乎也不多见。”

“你怎会知道我狠?”林峰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花雅兰“扑哧”一笑道:“看你那件血衣和衣上的伤口及他们几人的谈论就知道,其实在黑白无常的报告中便知道你的狂傲和胆大妄为,凶悍无比,只是我当时并不相信,直到你昨日在客栈中的表现我才不得不相信,昨晚的事实更证明了这一点。”

林峰有点不自然地笑了一笑道:“你不知道我也懒得很吗?”

“那只是小节!”花雅兰不在乎地道。

林峰望着那似乎从不生气的花雅兰一眼,无可奈何地道:“你呀,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天妖教’中的人,和我想象中的形象怎么相隔那么远?”

花雅兰顽皮地一笑,又恢复了一贯的洒脱,假嗔道:“你把我想得很坏?”

林峰叹了口气,笑道:“当然是极坏的啦,要不怎会让我把你联想成那种形象?使我惭愧得不得了。”

花雅兰却大为欢畅,向林峰千娇百媚地横了一眼,嗲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惭愧的样子?”

林峰大感吃不消,但却也感到无比的刺激,索性就装出一副惭愧万分的样子,低着头,叨念道:“好惭愧呀好惭愧,好惭愧呀好惭愧,好惭愧呀好惭愧……”

花雅兰忍禁不住笑得花枝乱颤,苦忍着颤抖的声音,笑骂道:“死相,又是无赖的把戏。”

林峰不禁色与魂授,魔气上涌,但心口却保持着一分清明,想到杜娟,魔气立敛,再也不敢向花雅兰瞧去。

花雅兰也发现了林峰的异样,不禁俏脸微红,转换话题道:“那你是答应我一起去总坛啦?”

林峰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眼神很清澈地在花雅兰的脸上扫了一下,沉声道:“不错,就算有再多的挑战,我都会欣然接受。”

花雅兰眼中露出一丝感激,有点激动地道:“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

林峰豪气干云地望了花雅兰一眼,冷冷地道:“你没有必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骗我,我身无他物,有的只是一把从别人那里连敲诈带抢的方式得来的宝刀和一条烂命,你在我身上根本就得不到什么。”

花雅兰轻轻一叹,有些歉然地道:“你可知道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林峰淡然一笑道:“你瞒不过我,要不是听到你和素心、素凤的对话,你此刻定已变成了白痴,不过我现在并不怪你,你很坦诚,很有心机,同时也很善良,其实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被人称之为‘魔教’的人!”

花雅兰脸色大变,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张樱桃小口惊得合不拢来,颤声道:“你根本就没睡着,也是有意的?”

林峰哂然一笑道:“我对朋友的防范能力很低,更没有闲情让自己的美梦打断,是你们在施展‘搜魂大法’之时惊醒了我,并不是我对‘搜魂大法’有很深的了解,那是因为我的体质特异,身上所中的‘魔毒’乃是万邪之王,使得百邪不入,万毒不浸,这点有弊也有利,这不是你们所能了解的,当时我体内有很强的反击力量,但我知道这一反击重则会使你玉殒香消,轻则也会使你神经错乱,变成白痴,于是我强行将这股力量压下,竟使自己真的睡着了。”

花雅兰有说不出的感激,心潮更是莫名地澎湃,望着林峰,便像是在审视一件很神秘莫测的宝石,幽幽地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好?这似乎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林峰苦涩地笑了笑道:“但愿我能够明白。”

花雅兰哑然,却又是万分惭愧,不知说什么好,直呆呆地望着林峰那充盈着异样魔力的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林峰不愿久呆在这尴尬的场面中,立身而起,冷然道:“若圣姑没事的话,我便先行告退了。”

花雅兰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有些茫然地道:“我真的猜不透你这个人。”

“猜不透的事情,我的做法,便是不猜,让它自由发展,要么让这样的事情变成没必要的事情。”林峰淡淡地道。

花雅兰一愕,竟莫名其妙地道:“杜家三小姐真是好福气!”说完,竟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峰嫩脸一红,再说道:“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便向外行去。

“慢着,我还有话要说。”花雅兰急切地叫道。

林峰立刻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淡然道:“有什么话,请圣姑快讲。”

花雅兰幽怨地望了林峰一眼,幽幽地道:“难道雅兰就这样让副总管讨厌吗?”

林峰心头一软,狠下心来道:“属下怎敢,圣姑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怎敢用讨厌这两个字。”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坐在这儿,听我把话说完?”花雅兰凄然道。

林峰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我的魔星,我躲开你是怕抗拒不了你的魅力,却没想到还是被三两句话给摆平了,真让人丧气。”

花雅兰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仍有些难过地道:“但我始终比不过杜家三小姐杜娟,对吗?”

林峰不禁有些伤感,道:“不要再提她好不好?这让我的心有些乱。”

花雅兰吁了口气,笑道:“那你便坐在这儿,听我说完好吗?”

林峰摊了摊手,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我能拒绝吗?”说完,又来到花雅兰的身旁坐下,仔细地打量这让人心神俱醉的美女。

“我想告诉你本教的内部情况和局势,这只是我自己的分析,但对你到总坛去之后,或许会有着更重要的意义。”花雅兰吸了口气,肃然道。

“圣姑请明言!”林峰淡然道。

“叫我雅兰好吗?”花雅兰软语低声略带羞涩地道。

林峰愣了一愣,点了点头道:“在没别人时,我便叫你雅兰吧,也实在不愿再叫你什么圣姑了,甚至连教主都不想叫。”

花雅兰神色一喜,低声道:“谢谢!”旋又道:“今晚对你所说,希望你不要对任何第三人讲,包括我爹在内。”花雅兰的神色竟变得无比肃穆。

林峰大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你听我说完,便会知道为什么了!”花雅兰平静地道。

“雅兰就这样信任我?”林峰反问道。

“雅兰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要信任你,但绝对相信你不会失信于我。”花雅兰坚定地道。

林峰欣慰地笑了一笑道:“谢谢雅兰对我另眼相看,若不是对于这次总坛之行有帮助,此时我定会去睡上一个大觉,到明天早晨再用早膳算了。”

花雅兰也欣然一笑道:“我是没有选错人。”

“你若选错了人,此刻应该早就沉尸河底了。”林峰毫不在意地道。

花雅兰脸色变了一变,柔声凄然道:“你要怎么罚雅兰,雅兰都不会抗拒,因为这的确是雅兰的错。”

林峰怜惜地伸出那双有力而修长的手,盖住花雅兰置于桌上的小手,诚恳而低沉地柔声道:“只要雅兰以后不再以什么手段来对付我,我便原谅雅兰,从现在重新开始,怎么样?”

花雅兰轻轻一颤,却没有抽回玉手,只是俏脸微微一红,感激地道:“我以后绝不会再用任何手段来对付你了,否则怎对得起你饶过我一命呢?”

林峰松开花雅兰的手,深深地注视着她那动人若寒星、若宝钻般闪亮的眼睛,低沉地道:“我相信你,你说下去吧,我听着呢。”

“我要你这次到总坛,若是遇到挑战,不必手下留情,可以痛下狠手,只要不使对方丧命便行,就算丧命也没关系。”花雅兰狠声道。

这几句话大出林峰意料之外,使他一阵错愕,怔怔地道:“这是为何?你以为我就不会被别人所杀吗?”

“以你目前的功力,在本教中年轻一辈能胜过的没几个,我师兄或许可以,但他绝对不会出手,其他的人并不足虑,只要你这几天勤奋一些,我会叫依那先生、秃鹰和你陪练,素心、素凤她们也会全力帮你,本教的武学不知你愿不愿意学?我们也可切磋切磋!”花雅兰肯定地道,目光中露出几缕期盼。

林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问道:“你们肯花这么多心力,却是要我对付自己人?”

花雅兰神色有些黯然地道:“可以这么说。”

“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林峰吸了口气,沉声问道。

“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我爹为什么会将形迹隐匿,淡出江湖吗?”花雅兰悠然神往地道。

林峰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茫然。

“那是因为我娘,我娘是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女人,我爹便是因为她才会淡出江湖,但我娘前不久却去世了,所以我教才会复出江湖,我娘会武功,虽然不很好,可现在才不过四十岁而已,就离我去了……”说到这里,花雅兰眼中竟蕴满了泪水。

林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花雅兰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转为冷厉,狠声道:“我娘定是给人害死的,虽然我爹并不说,但我却可以看得出来。”

“啊!”林峰不禁一声惊呼,眼中神情怪异。

“难道教主会不知道?”林峰又惊问道。

花雅兰的神色变得怪异,竟似有着无限的悲哀伤神地道:“我不知道,我告诉他自己的猜想后,他竟暴怒起来,叫我以后再也不允许对任何人提出这个猜想,否则对我不客气。”顿了顿泣然道:“我从小到大都未曾受到这样的责骂,想不到爹爹的反应会这样强烈,我真怀疑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了母亲,竟连父亲也这样对我。”两行珍珠般的泪水,从她那凄美的脸颊滑落下来,梨花带雨般的娇俏和凄艳,让林峰禁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尽情爱怜。

林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正在缓缓淌着泪水的花雅兰,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温柔和怜惜,竟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巾,上面有一两点已干的血迹,正是昨晚林峰用以蒙面的。

林峰没有装手帕的习惯,也不能靠得很近以衣袖为花雅兰拭泪,她不是刁梦珠,所以只好从怀中掏出黑巾将就将就,但却没有丝毫不妥地递给花雅兰。

花雅兰泪眼凄迷地望了林峰一眼,停住抽泣,温顺地接过黑巾,擦去脸上的泪水,有些羞赧地低声道:“你笑我吗?”

林峰爱怜地一笑道:“傻瓜,我怎会笑你呢?”

花雅兰脸色微微一红,嗔道:“也只有林峰才敢叫我傻瓜,却想不到居然很好听。”

林峰心中一阵躁动,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花雅兰的柔荑,只觉得一阵惊心动魄的销魂,林峰的心跳加速,笑道:“雅兰是不是已经不能自拔地爱上了我?”

花雅兰不禁又羞又喜,媚了林峰一眼,竟低头不语。

林峰不由大感刺激,却不免有些怅然地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难道你当初没有调查我已对杜家三小姐的一片痴心吗?”

花雅兰神色无比娇柔,居然深情无比地道:“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我或许不该去查你的身世,更不该去查你在杜家的经历,以致使我有今日之劫。”

“那些只不过是很平常,也很让人小看的经历,又有何妙处?”林峰奇问道。

“正因为你以前的经历是那样困苦和让人看不起,才会显出你的傲气很特别,你的崛起比别人更灿烂,当我知道你在‘五魁门’练武场上所说的话时,简直不敢相信世间居然会有如此狂妄和豪气干云的男子,可是当我第一次看见你之时,总觉得你比任何男人都特别,或许因为你有一种任何人都没有的奇异魅力和气质吧,我真的就像傻瓜一般,竟不觉地喜欢上了你,和你说话让我感到很快乐,从来没有人敢对我开玩笑,只有你例外,我是很傻吗?”花雅兰幽幽地道。

林峰缩回手掌,深深地吸了两口凉凉的潮湿的空气,低首低低地呼道:“天啊,这比什么情话都让我陶醉,再这样下去,我岂不会把三小姐给忘掉,简直太可怕了。”

花雅兰想不到林峰竟如此回答她的话,心中的确是甜蜜无比,但也不禁想发笑,林峰那古怪的神情总使她禁不住想笑,可想到母亲的死和花无愧的责骂,心下不禁又黯然。

林峰哪有不明白之理,神情一肃道:“我猜教主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却苦于一些隐衷不能解开,才会对你如此责怪,或许是为你好而已。”

花雅兰一愕,非常惊讶地望着林峰,怔怔地道:“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林峰淡淡地道:“以教主的聪明,既然你能够发现有疑,他当然也能够,就凭他能够领导‘天妖教’在地下布局了二十年,便可以看出其智慧之高,绝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比的,你是他的女儿,他最亲的人便只有你娘和你。当初他肯为你娘淡出江湖,可见对你娘爱之深切,对你娘的死伤心之余,又岂会不仔细查看?退一步来讲,便是没有查看,但你既然已说出了疑点,他岂会大发脾气?这反应大违常规,他应该立刻会按照你的话去证明,只会叫你不要声张,除非他早已发现了这些疑点,而又知道一旦事情闹开会对你不利,甚至会害死你,害垮整个‘天妖教’,才会让你不得对任何人讲。”

花雅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赞道:“你只不过才读了三四年的书呀,江湖经验又不丰富,怎会有这样的脑子呢?”

林峰哂然一笑道:“你可知道那三四年书我是多么珍惜,那至少可以抵普通人七八年的时间,没有人知道我当时是怎样的日子,我敢自夸地说上一句,没有人比我更认真,更努力,至于江湖经验,我或许欠缺了一些,但我本是在街头混的人,听惯了江湖事,做过奴才的人,对人的心理揣摩会比常人透彻一点,这便是我会让你看得起的基本原因。”

花雅兰淡然一笑,道:“你分析得甚是,听起来很有理,但我却找不到辩驳的话题,要人小看你都不行了,不过我不明白,你怎不去考状元,若是再努力两三年,能够拿个探花什么的也有可能呀。”

“哇,你的提议真的好得很,什么时候倒是真要去考上一考,将来不仅是年轻第一高手,也是年轻第一文士那可就真是出人头地了。”林峰故意表情滑稽地逗道。

“看你样子,似乎已经中了状元一般。”花雅兰骂道,一副娇憨无伦的样子,不禁让林峰心神摇曳,目光直呆呆地盯着花雅兰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花雅兰不由得粉脸绯红,低头幽幽地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对挑战你的人痛下辣手吗?”

林峰立刻若一盆冰水从头一淋,恢复肃然之态,淡淡地一笑道:“我正想问呢!”

“你刚才所说的不错,我爹的确有可能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鉴于某种原因,不说出来而已,似乎更不想张扬,我通过近日来的调查和观察,竟发现所谓的天妖教攻击各派之事并非我爹所发出的,乃是右护法赫连天道一手安排、策划,但我爹却并不管,赫连天道对我爹处处巴结,可我却看得出,他绝对没安好心,在各地都安插了自己的亲信,各分舵几乎全是他的弟子任要职,整个外堂的势力几乎由他全部包揽,多次想插足我内堂,以我乃教中圣姑,乃是千金之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宜在江湖奔波为由,要设立副总管和正总管之职,提出的人虽与他没有很大关系,但这却也等于削落了我爹的另一只臂膀,左护法却因闭关未出,我爹又不开口,是以教中无人可以钳制他,所幸我爹推托了内堂设主之事,将这内堂之事交由我亲自打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次向你挑战之人,定是赫连天道所安排,你曾经使山魈受伤惨重,他对你的防范之心甚严,定会挑比山魈更厉害的人物与你相斗,我想你在这一战中树起副总管的威望,但你却不得与赫连天道翻脸,否则,恐怕我和我爹也很难保住你,但只要你拿住了分寸,赫连天道也不敢乱来,你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吗?”花雅兰有些担忧地问道。

林峰眉头皱了皱,便展颜道:“你不觉得我应该是个演戏的天才吗?”

花雅兰一愕,旋又喜道:“你不仅是个演戏的天才,而且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天才!”

林峰不由欢快地笑了一通,然后稍敛笑容,道:“你怕我现在也是在演戏吗?”

花雅兰幽幽道:“那我只好认命了,但我知道你不会欺骗我这弱女子!”

林峰不禁大笑道:“你也叫弱女子?那我岂不成了小男人了吗!”

花雅兰也不禁露出一口洁白而美丽的贝齿,浅浅一笑,继而肃然道:“我真的对你有一种很信赖的感觉,所以才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我也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觉,若是你也会出卖我,那只能怪我自己,绝对不会怪你。”神色间无比的诚恳和自然。

林峰心头不禁一阵感动,竟生出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心中暗呼:这女人真是厉害!以这种方式,无论是谁都可能会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甚至无法不被她所迷醉。若是一个丑女以这种怀柔的手段,绝对不会有这种效果,而以她的美丽加身份,却有着一种难以估计的心理力量,想到这里,林峰不禁有些自责,“雅兰怎会是这种人呢?是你自己太功利心切了!”想着不由得有些坦然地道:“雅兰可能有两个极端的形势存在。”

花雅兰奇问道:“两个极端,哪两个?”

林峰淡然一笑道:“雅兰要么是善良、真诚、美丽、动人的极端,要么便是最有心机、最有手段、最会演戏、最懂人心理的人。”

“何以见得?”花雅兰讶然地道。

“能让我死心塌地和产生不了抗拒心理的人,只有这两个极端,但此时我却只好认命,听从你的摆布,和赫连天道斗上一斗。”林峰毫不掩饰地道。

花雅兰哑然失笑道:“唉,我要怎样才能够表明自己的清白呢?不过只要有你那一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世界上最能证明清白的,便是实际行动,让自己以行动来证实自己的清白,便是最让人欣慰的。”林峰淡然一笑道。

“好吧,我会以最佳的行动证明我绝对是真诚的!”花雅兰肃然道。

“对了,你准备怎样处置黎洞天?”林峰话题一转道。

花雅兰沉默了一阵子反问道:“你认为呢?”

林峰很平静地道:“我们没必要将他留着,最好,这一件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相信他对我们这次的行动一无所知,最好的处理方法是一场梦而已,这样‘天龙镖局’更会疑神疑鬼,却是哑巴吃黄连!”

“我正有此意,当黎洞天回到成都之后,一切会变得更有趣!”花雅兰淡淡地一笑道。

林峰立刻会意,不禁也淡淡地笑了一笑道:“我想在总坛见过教主之后,便去西域一行,看一看那禅宗活佛到底是什么人物,在这一段时间,还请雅兰帮我访上一访,找个向导什么的,省得我走太多的冤枉路,不知雅兰意下如何?”

花雅兰深情地望了林峰一眼,温柔而又热切地道:“雅兰会尽最大的力量为你寻访,到时候雅兰还想和你同去呢!”

林峰骇了一跳,惊道:“你也要去?”

“怎么,你不想让我去?我去又不会让你添麻烦。”花雅兰娇憨地道。

“不行,你乃千金之躯,又有教务缠身,怎么能和我同去呢?我当然不想让你跟我去了,孤男寡女,要是我在路上魔性大发,你可就惨啦!”林峰煞有其事地道。

“我不怕!”花雅兰有些固执地道。

林峰头都有些大了,不禁道:“我怕呀,你这么漂亮,这么动人,又这么会让人心醉,我一个把持不住,嘿,那我可就对不起很多人啦!”林峰的目光有些邪。

花雅兰不禁粉脸一红,嘟着小嘴嗔道:“你这人尽是贫嘴!”旋又“扑哧”一笑道:“我喜欢听你说这些话!”

这次轮到林峰发出干笑了,无可奈何地调侃道:“到时候,也许我会在路上遇到西域的什么公主呀或是哪个漂亮的小姐,便喜欢上了她,你在我身边岂不是尽吃醋,不拿剑来杀人才怪!”

花雅兰狠狠地白了林峰一眼,骂道:“无赖,三句话离不开老本行,谁会吃醋了,别臭美!”

林峰得意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谁会吃醋,到时候再看吧!”

花雅兰嗔道:“不和你说了,你快去练功吧,我会告诉你教中几个有可能作为你对手之人的武功路子及本教的武功,还会让依那先生、秃鹰及素心和素凤给你做靶子。”

“那我就走喽,希望你对黎洞天留一点点情面。”林峰立身道。

“你和他有关系吗?”花雅兰奇道。

“没有,不过既然是神偷门传人的朋友,我应该敬重他。”林峰淡然道。

“好的,我会让他很平安地到达成都。”花雅兰承诺道。

林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复杂地走出客舱。

江陵,“岳阳门”今日的气氛是这一个月来最热烈之日,长久以来所受的压抑之氛围,使人的心情沉重得化成了铅石,可此刻,每个人都松了口气,似乎都复活过来了,连此刻正在修花的老头梁伯脸上那沟壑般的皱纹也拉直了不少。

今天并不是特别的日子,但今天却有特别的事情,众望所归的刁大小姐刁梦珠康复返回,属于长江分舵惟一的长老级代表云大夫也在众人期盼下返回,最让人激动的莫过于随同刁梦珠一起回归的还有掌门令牌。

掌门令牌是“岳阳门”的最高权力象征,这比带来十数名高手更让众弟子兴奋,更让李铁男、风破天、潘古阁欣慰。

云大夫入门已是热泪盈眶,絮随风亦大为感动,风破天、李铁男都属铁汉型的人物,但却也禁不住眼圈红红的,潘古阁本来激动得要发狂,但是他压下去了,因为刁梦珠的表情。

刁梦珠完全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脆弱,虽然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也瘦了,但却很镇定,很平和,那种感觉让人想到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所以潘古阁没有激动得要发狂,只是很温柔地看着刁梦珠。

刁梦珠先是和近乎狂叫的弟子们很安详、很平静、很有气度地打了个招呼,所有的人都为刁梦珠的表现而感到奇怪,但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镇定人心的作用,使所有的人都感到安详、平和,对任何可怕的挑战都有着必胜的信心。

潘古阁在心底充满了欣慰和爱怜,眼中的光是狂热的,大步来到刁梦珠的身前。

刁梦珠与他相距只有二尺半,却如被点中了穴道似的定住了,只有两道深情的目光在空中交缠?交缠,二人都没有说话,更不知从何说起,谁也不愿意破坏这种让人心潮澎湃、激动若狂的氛围。

所有的人全都以刁梦珠和潘古阁为中心,定住了,所有的活动全都停止,包括张大的嘴,那已经成为了圆圈。目光是活的,被潘古阁和刁梦珠所吸引。

这是一对正在苦难中成长的青年未婚伴侣,那种苦难后重逢的情绪,就像一场风暴般感染了所有人。

“梦珠……”潘古阁低低地轻唤。

这一声温柔无比、纯真无比的呼唤,却唤出了刁梦珠的两行珍珠般晶莹的泪花。

潘古阁的心被这两行无声的泪水浸得无比酸楚,疾踏一步,紧紧地搂住有些颤抖的刁梦珠,静立成两尊相贴很紧的塑像。

“古阁……”刁梦珠以颤抖的声音低唤着。

潘古阁的心很酸,很痛,完全化成无限的怜爱和柔情,从那只坚实的大手中流入刁梦珠的体内,是轻抚,是慰藉。

良久之后,两人渐渐恢复了平静,轻轻地推开对方,深深地互视,两道目光似乎可以将对方的心完全一览无余。

岳阳门的弟子又开始激动起来,欢呼、叫嚎,不知是谁带头高喊道:“金童玉女,合创辉煌,天造地设,兴我‘岳阳’!”

所有的人都加入了呐喊的行列,连云大夫竟也被感染了,继风破天和李铁男后高声喊叫起来。

“金童玉女,合创辉煌,天造地设,兴我‘岳阳’……”声音激扬、高越,使人心血为之沸腾,斗志无比高昂。

刁梦珠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红润,眼神转化成无数缕羞涩的情意。

潘古阁眼中若藏了一潭爱的甘泉,在空气中浓郁成有质的无形的蜜汁,让刁梦珠感到无比的甜蜜,但她又想到那个让她根本无法揣度而又对她义重如山的林峰,心中竟难免有着一丝的愧意,对潘古阁的愧意,但瞬即坦然,她与林峰完全是一种兄妹之间的关爱之情,他的心中只有杜娟,“五魁门”的三小姐。

刁梦珠咬了咬牙,决定将一切毫不掩瞒地对潘古阁讲,这是她世上惟一的或许是不多的亲人中的一个,林峰和云大夫也是。

潘古阁在激情之中,竟温柔地吻了刁梦珠那俏丽的面颊,吻干了那仍挂在脸颊上晶莹且带着咸咸味道的泪珠,但他的心是甜的。

岳阳门的弟子叫得更欢,刁梦珠只觉得自己醉了,陶醉在潘古阁的温柔之中,激动地颤抖着,像是风中的柔柳,然后她又被潘古阁那和林峰一般宽大的怀抱紧紧地裹着,在茫然飘渺中她听到了一个让她不知人间何世的话语。

潘古阁正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道:“梦珠,我决定向你求婚,要你真正地成为我的妻子,一辈子不再让你受苦,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再为岳父报仇。珠妹,你答应我好吗?”声音无比的温柔,像是在梦中的呓语。

刁梦珠完全迷醉了,一颗飘流驿动而伤痛的心,此刻才真的安定下来了,她不知道说什么,什么话都不能表达她此时的心情,所以,她只是点头,一个劲地点头,一个劲地紧搂着潘古阁那粗壮的腰肢,紧闭着凤目并没有瞧潘古阁那俊秀的脸上那温柔爱怜的神色,她根本不需要看,只用心去感受便已经足够,两颗心贴得很紧,跳动得都很快。

潘古阁心头的狂喜已经让他有些晕,只激动得把刁梦珠抱起来欢呼转了两圈,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愕然,所有的人都不禁露出惊讶、新奇而羡慕的目光,霎时,所有的人更加疯狂,比刚才的气氛更疯狂,叫得嗓子有些哑,刀、剑、枪不断地高举,似在宣誓,似在暴动。

潘古阁轻缓地放下了刁梦珠,只见她面若桃花,紧闭着美目,气息转粗,檀口一张一合,有着让人无比冲动和迷醉的诱惑,潘古阁迷醉了,一个无比深沉的吻与刁梦珠合为一体。

就若把整个世界都随着这一吻送给了对方,毫不保留的一吻,刁梦珠双手紧紧地搂着潘古阁粗壮的脖子,狂热地反应着。

天地在两人之间完全消失了,没有时间的概念,连风的冰寒也感觉不到,两人似乎全都进入了一种虚渺空无的世界,没有星星和月亮,没有太阳,没有花草虫鱼、树木,没有土地、水分,只有两个人,就是他们两个人,但这个奇异的空间却是春天,甚至比春天的气息更浓厚,春天有时候并不需花、草、虫、鱼、鸟、兽、树木和土地及阳光来点缀,只要两个人,两颗无比真纯、炽烈的心,便会使这个春天变得无比的美丽和灿烂。

刁梦珠醉了、化了,化成一阵和煦的春风,无比的温柔。

潘古阁醉了、化了,化成一棵沐浴在春风中的花木,有着无比的温馨和欢畅。

良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潘古阁突然一掰刁梦珠的肩,将刁梦珠揽在怀中,两人面对着所有“岳阳门”的弟子,潘古阁高声道:“我今日正式向梦珠求婚,已经得梦珠应允,我决定,由今日开始,向各大门派散发请帖,筹办我和梦珠的婚事,我要她永远不再受苦、受气,永远做我的好妻子!”

“哦——金童玉女,天地绝配!哦——”岳阳门的弟子乱成一团,有的欢呼,有的竟狂跳……

刁梦珠却羞得缩到潘古阁的怀中,潘古阁露出无比欣喜、无比欢畅、无比满足的微笑,云大夫、絮随风、风破天、李铁男不禁大为欣慰,满脸掩不住的喜意。

船行一日,林峰诸人已经进入潜江地带,花雅兰带林峰赶到潜江分坛。不过林峰知道今天会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因为花雅兰告诉他,今日在分坛之中不仅来了圣者范正忠,便连花雅兰的师兄柳良民和外堂副堂主郑华发也在!

这三个人都是天妖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三人齐聚于此也全都是因为林峰这个内堂副总管的存在,所以,林峰知道今天会是不平常的一天。

不过更让林峰意外的却是这所谓的分坛竟是朝中名臣威武郡王的别府,而花雅兰竟会是雅兰郡主。入城之时竟有近百官兵护驾……

天妖教的圣姑竟会是郡主?若不是亲身经历林峰绝不敢相信。不过入了别府之后,林峰才知道原来花无愧的妻子正是威武郡王的亲妹妹,有了这一层关系,一切也就变得明朗了。

两人快步来到客厅,只见椅子上已坐了两名剽悍的年轻人和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老者身后立着一胖一瘦两名中年汉子,气势沉稳已极。

众人立刻向花雅兰行礼,后再向林峰点点头,林峰也不卑不亢地向众人点点头。

花雅兰巧笑嫣然地向林峰指道:“范叔叔,师兄和郑副堂主,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内堂副总管林峰。”遂又领着林峰来到范正忠的身前,很客气地向林峰介绍道:“这位便是本教四圣者之一,圣者范正忠。”

“圣者之名我在呀呀学语之时便已听闻,十几年来都是倾慕不已,想不到今日却能见到圣者的风姿,真是林峰三生有幸呀。”林峰万分客气和推崇地道。

范正忠本来脸色不是很好,却听得林峰如此一说,顿时笑颜尽展,不禁对林峰大增好感,也有些得意而谦逊地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公子如此年轻就能担任此职,将来前程定是无可限量。”

林峰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忙恭敬地道:“哪里,哪里,林峰只不过凭一时幸运而已,将来得靠圣者等德高望重的前辈指教和提拔。”

范正忠“嘿嘿”一笑,欢快地捋了一下胡子,对林峰的话真是满意至极,不由得满口应承道:“这个当然,本教将来全是你们年轻一辈的,我们几根老骨头自会尽力。”

“那林峰便谢过圣者了,只要林峰有何错处,圣者你提出,我定会竭尽全力改正,望圣者不要顾忌我的面子。”林峰真诚而爽朗地道。

花雅兰心头暗赞林峰的圆滑。

圣者不禁拍拍林峰的肩膀赞道:“年轻人能有这种勇气,真是难能可贵,我会的。”旋又对身边的两位中年汉子道:“胖瘦二仆,向副总管行礼。”

胖瘦二仆立刻踏前一步,一股强大的气势挤压了过来,这一块的空气似乎完全停止了流动,让人感到气息窒闷,范正忠微笑着望了林峰一眼。

林峰知道对方正在试他的武功,装作若无其事地受了胖瘦二仆一礼,同时欢声笑道:“圣者何必这么多礼,后生晚辈怎能承受如此大礼?”说完,上前轻轻扶起胖瘦二仆。

胖瘦二仆身子一震,只感觉到两股强大无比的内力涌了上来,身不由己地被抬高了少许,二人并不敢太露抗拒的痕迹,便应手而起,那股强大的气势立时消于无形。

花雅兰淡然一笑,一切尽在意料之中,而范正忠却脸显异色,胖瘦二仆更是脸色惊异不定,显然是想不到林峰的功力竟有如此之高。

花雅兰又来到一名刀鞘脸浓眉大目的青年身前,娇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兄柳良明,乃外堂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