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妖教圣女

2008-03-21 16:45:34 发布 | 18738字

林峰身形一晃,便又迅疾向那头陀攻去,刀势依然很简单,但却有很玄的轨迹,似乎将附近的气势全都聚于刀上,生出若万马冲杀的惨烈杀意,这是林峰自己所创的刀招,这几天的静悟和经验总结,他竟将生与死的气机也融入了刀中,才会达到这种有死无生,汹涌不息的杀气。

那头陀大惊,虽然他可以找到这刀法中的几处破绽,可以将对方杀伤,但终难免死于对方的刀下,所以他不敢相拼,只得借长兵刃之便,划出一片迷朦的光影,斜斜截上林峰刀的轨迹。

“叮——”一声脆响。

头陀一声闷哼,林峰却抡刀疾旋,向头陀身体靠去。

头陀的月牙铲向林峰身上猛地一横扫。

两人同时一震,头陀的身体又猛退数步。

“哗!”又是一阵暴响,林峰的头顶的瓦面又裂开了一个大洞,一股强烈无匹的劲风向林峰的头顶压到。

林峰一惊,身体一缩,竟从旁边的一张大桌底滚了出去。

“轰”的一阵暴响。

掩护林峰的那张桌子爆成无数碎片,纷纷飞散,碎片横飞乱射。

林峰的身形刚刚立起,却感到一道异常凶猛的暗流从左腰袭到,林峰毫不犹豫地划出一刀。

“砰”!一声暴响,林峰只觉身子一震,不由扭头向那角落的怪客望了一眼。

那怪客手中的酒杯已没有了,手中只握着那柄有着简陋剑鞘的剑,向林峰大步走来。

林峰心中一惊,这才是真正难缠的对手,这时他听到了外面有水波动的声音。

是船,他感觉到了,而且划船之人没有武功,这是他根据对方落桨而判断的。

林峰望了望从屋顶想击开他头顶的人。

那是一个没有头发的秃子,和林峰一样,只不过林峰却多了一顶帽子,付洁琼的手工很精细,让别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秃子,那人用的是一对独角铜人,但此刻并未向他逼来,而是连同那头陀去应付絮随风和刁梦珠,他们和那怪客似是相识,竟将林峰让给怪客。

林峰又望了望刁梦珠、絮随风和云大夫诸人,同时他还感觉到又有高手奔来,不由得大喝道:“絮前辈,你们过来。”

云大夫受的伤并不轻,那神秘女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孟病夫心头有些焦虑,见对方的高手不断奔至,便知今日之事绝对不是好事。

“云大夫,你不要紧吧?”孟病夫有些焦虑地问道,同时也被冯过客的烟熏得想要咳嗽,而且那旱烟杆烧红后,竟有意想不到的厉害,使他手中铁片也渐渐升温。

云大夫看了看那怪客的步法,和向他逼进的秃子和头陀,低喝道:“孟副帮主,快撤!”

絮随风已经挥出手中的铁棍,刁梦珠一声娇喝,向那头陀缠过去,云大夫则迅速冲至窗边,他知道林峰所喝定有深意,就因为林峰那脚步。

林峰目光这才收回到那怪客的身上。

那怪客猛地感到林峰的身体竟似在刹那间猛长成一座高楼,那凌厉的杀气似有形的钢刀,在空气中不断地磨切着,使他的压力陡然间增大近倍,于是他的步子更沉重,就像是敲击一面巨鼓,震人心弦,浑身也立刻生出一股汹涌的气势向林峰反击而去。

林峰显得有些哑然,望着那似还带着沧桑之色的无比冷酷的脸,冷冷地道:“你也是‘天妖教’的走狗?”

那怪客脸上表情丝毫不变,对林峰那刻薄的话似根本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不是,我是他们的客卿,他们没有指挥我的权力。”

“哦?客卿,那花无愧给你什么好处呢?”林峰惊异地道。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对手,我叫依那情朗,你叫什么名字?”那怪客语气有些尊敬地道。

“依那情朗,怎么这么古怪的名字,你不是中原人?”林峰惊讶道。

“不错,我的祖先是很远很远的国度中人,我已在中原呆了三年。”

林峰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泛起淡淡的蓝色,鼻子也很高,的确不似中原人,不由得淡淡地道:“我叫林峰,希望你永远记住。”

“我会的,死在我剑下的每一个高手,我都会将他的名字记在我的本子上,你将是第六十九个,希望你比他们更好。”那怪客傲慢地道。

林峰望了刁梦珠与絮随风一眼,见他们已经靠了过来,不由得心头暗定,低喝道:“云大夫,快从窗口跳下去,带着梦珠。”

依那情朗定住自己的脚并不进攻。

林峰一愣,立刻会意,不由感激地道:“像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我不想和我的交手的人,不能全身心地投入,更不想占对手一点点便宜,那样不公平。”依那情朗豪放而自信地道。

林峰不禁觉得这个对手很有意思,笑道:“你就这么自信能够杀败我?”

依那情朗潇洒地一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败,这便是我致胜的主要原因,你小心啦!”

林峰手中的刀扭了一扭,似是在校正角度,但其气势和锋锐都陡增,压力霎时全消,只变成一道刀气,只有一道,但依那情朗的脸色却变了。

“我这把刀是神物,可以削铁如泥,你小心啦!”林峰淡淡地道,手中的刀缓缓地倒拖至腹部,刀尖朝地,刀把与鼻间和眉心成一条直线,这是一种让人不解的怪招。

客栈中的打斗竟在此时静了下来,因为来了几个人,四个,全都是女人。

林峰已看不见她们的美艳,但刁梦珠却看到了,她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是因为那淡淡而英姿勃发的少女。

那少女的一颦一笑,无不充满了勾魂慑魄的魅力,脖子上的一串珍珠,圆润晶莹衬得她更是明艳照人,她身后却是两名小丫头,也都若初绽之花蕾,秀丽无比,当然与少女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语,在她之前,是一名与那神秘女子一样打扮的女人,她的动作异常灵动、诡异,其功力似更胜那神秘女人。

围攻那神秘女人的八名弟子一声闷哼都没有,便被点住穴道。

刁梦珠等人骇然,知道今日之败已是定局,奋力攻出几招,在云大夫的长枪接应之下,竟冲过那头陀与秃头的阻击,三人汇合一处。

那头陀与秃头便停了下来,两广六怪击开定阳等四人和孟病夫,恭恭敬敬地向那少女行了个大礼,同时喊道:“恭迎圣姑。”

那少女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打量了一下客栈之中的情况,目光扫过孟病夫等五人时,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絮随风则毫不相让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当那少女看到林峰与依那情朗的气势时,眼中不由得暴射出一团异彩。

云大夫望了一眼孟病夫,脸上显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孟病夫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苦于被少女的气势所压,不能稍有动作,只得悲壮道:“若云大夫有幸得生,望告之敝帮帮主,就说我孟病夫尽力了,叫他小心妖邪!”

云大夫沉着地点了一下头,猛地一伸手抓住刁梦珠的手臂,奋力从窗子投了出去。

刁梦珠一声惊呼,迅速发现,一条小船正在两丈外,正是那店小二,想乘船离去。

“云叔叔快来!”刁梦珠一声娇喝,在店小二吓得手脚忙乱之时,一个灵巧的翻身,落入船中。

云大夫心头一喜,一股大力从他身后涌到,是絮随风的大掌。

倏闻一声娇喝:“想走,没这么容易!”那和少女一起进来戴着斗篷的女人,斗篷飞了出去,像是一片乌云,以快得难以形容的速度向云大夫的身后罩到,那秃头和长发头陀立刻转身向絮随风攻到。

絮随风一声闷哼,镔铁大棍一横。

林峰此时也动了,刀动,鞘也动,刀是斜斜拖起,疾若迅雷,厉若山崩,所有的气势全都凝于刀尖,整个人竟变得疯狂、狠厉,刀鞘却是射向那若乌云般的斗篷,无比地准确,他似算准了斗篷所要经过的轨迹和时间。

“啪!”依那情朗的剑鞘裂成了两半,竟在剑之前射向林峰,便若三支剑首尾相衔而成为一柄长剑一般怪异,同时,林峰的刀鞘也顺利地将那斗篷撞得斜飞而去,向长发头陀撞去。

林峰一声长啸,刀锋轻振,一道道若无形实有质的刀气,密密地推去,形成一道向四周辐射的环形气墙。

依那情朗暴叫一声:“好!”长剑与刀气一撞,迅速还原成三片,成品字形地向林峰攻到。

“叮!”“叮!”林峰的刀势封住了所有进路,与两片裂开的剑鞘相击,不由一声闷哼,倒退两步。

那两片裂开的剑鞘上居然传来三道不同的真气,怎不叫林峰吃惊,林峰退而不乱,左手一个“海底捞月”,竟抓住了下坠的刀鞘。

陡听得一声娇喝,从右侧响起,但劲风却是袭向絮随风。

长发头陀一声暴喝,将斗篷击得粉碎。

林峰的刀却斩到了依那情朗的剑上,但他只觉得所用之劲变得虚无飘渺,根本就不能着力,更不要说将对方的剑削断。

他有一种失重的感觉,身子向前倾,就在刹那间他咬了咬牙,左手的刀鞘运足劲力,向对方剑上搭去,整个身子便若一座塌下的山峰向依那情朗撞去。

这是一招险招,若非及时抢到了刀鞘,身躯前扑,绝对会被依那情朗在胸口刺上一个洞,而此刻也是危险异常,林峰就赌一个“快”字和一个“狠”字。

依那情朗手中的剑在引开林峰剑上内力之时,突然剑上竟若被套上了千钧大石,而林峰的身子借力前冲,其势凶猛异常,于是左手立刻化拳向林峰的腹部击到,身子微微一偏,不过却使力道减小了一大半,因为刚才将林峰功力引去和对抗林峰剑鞘上的力道已花上了一大半的功力,但这一击,最少可以让林峰受上沉重的内伤。

“砰!”“轰!”

林峰在刹那间提起一只膝盖,与依那情朗的拳头相撞,林峰竟借下身受力前倾的同时,以头击在依那情朗的左肩上。

依那情朗一声闷哼,想不到林峰竟会有这种不要命的怪招,竟吃了个闷亏,倒退数步。

林峰的身子被依那情朗的拳头一震,下盘立刻显得松动,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但他并没有停攻,反而是借势反切出一刀。

虽然这一刀的力道不大,但却占着宝刀的锋利,绝不容小觑,这一刀是划向那抛出斗篷的女人。

林峰竟然呆了一下,因为他想不到这神秘的女人竟如此年轻、美丽,比之刁梦珠绝不会逊色,更因为他看到了那容颜绝俗的少女,当然他知道,那定是魔教的圣姑,那种清冷狡黠的神色配上那勾魂慑魄的眼睛和容颜,使他竟想到了杜娟,若是杜娟与之相比,不知到底谁更美上半分……

如此一分心,出刀便缓了半分。

“叮!”那美女的纤纤玉指在刀身疾点了一下,一道阴寒似针一般的劲气从刀身传入林峰的体内。

林峰不禁颤了一下,人也跟着清醒,见那美女右手化成鹰爪状,向自己的头顶抓到,不由得一声冷哼,魔气上涌。

他对那一爪不躲不避,左手的刀鞘便若利剑一般向美女的心口插到,所带的劲风早已让对方感到心口发闷。

林峰此刻十分清楚,只有这样搏一搏才会扭转劣势,否则将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他便拼命,赌对方不敢与他同归于尽。

那美女俏脸一红,凤目中闪现出一丝强烈的怒火和杀机,全因林峰这一击正是她的胸口,这是一个极为轻浮的招式。

当然林峰并不在意招式是否轻浮,只在乎能否杀敌,在魔气的冲击下,他已经毫无世俗礼义的观念。

美女不得不改变招式,身形若水蛇般扭开,抓向林峰头顶的一爪,改抓林峰的肩头,也避开了林峰那当胸一击。

林峰冷冷一笑,脚踏“天机神步”,很轻巧地绕到絮随风与秃头之间,划出亮丽无匹的一刀,低喝道:“快走,别管我!”

“当!”那独脚铜人竟被削去一角。

林峰退后一步,反踢出一脚,絮随风不得不飞身从窗子蹿出,刚好避过长发头陀的月牙铲猛击。

林峰缩身一滚,依然被依那情朗在肩上划开一道血槽。

那美女大怒,依那情朗又怒又是佩服,更多的是高兴,能有如此好的对手,怎不叫他兴奋。

林峰惨哼着撞断两根桌子脚。

“啪!啪!啪!”那美丽的少女不禁轻轻地拍了拍手掌,以一种叫人骨头都会酥上一半的声音诚恳地叫道:“好!好身手!”

林峰有些狼狈地长身而起,斜眼望了那美若仙子的少女一眼,哂然一笑道:“姑娘好气派,打得我差点落花流水,不过现在流血比流水更多。”

那少女不由得灿然一笑,便若百花齐放般让人心醉不已,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迷人的笑所倾倒。

依那情朗和秃头他们全都停了手,只将孟病夫和林峰诸人团团围住。

林峰愣了一下,嬉笑道:“姑娘是否练了迷魂大法?”

“大胆,我们小姐岂会用这些下劣功夫!”那少女旁边一位俏丫头怒喝道。

“这就怪了,那姑娘刚才那一笑,怎么把我迷得晕头转向的啦,真是奇怪!”林峰毫不畏怯地笑道。

那少女不由得淡淡一笑,制住身旁丫头的愤怒,柔声问道:“公子是哪位前辈门下,竟有这般好身手?”

林峰哂然一笑,豪放地道:“我不是天妖教门下,具体说来,我一个师父也没有!”旋又狂傲地道:“天下间能做我师父的人已经没有几个,而且我并不想要这样的师父。”

众人神色为之一变,谁都为他的狂傲而有些不屑,但林峰却毫不以为耻,只是冷冷一哼。

“真难让人相信,公子竟会没有师父。”那少女淡淡地道。

林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目光又回到那少女的身上,打了个“哈哈”,潇洒地道:“这世间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就若姑娘这般天仙般的美丽,若是没有见过的人,绝不会相信世间会有如此佳人,对吗?”

“大胆!”两广六怪中的冯过客怒喝一声,那烧红的旱烟袋向林峰腰间撞到,似在怪林峰如此不敬,说如此轻浮之话。

林峰冷冷一笑,道:“那是说,你们圣姑是‘丑九怪’啦!”同时左手毫不犹豫地探出向旱烟袋抓到。

“少侠,不可!”孟病夫一声惊呼,就要出手相阻,但却听得“啪”的一声,林峰的手掌已把那旱烟袋抓了个正着。

冯过客一声冷笑,暗忖:这烧红了的烟袋,温度之高,不把手掌烧得皮开肉绽,算是好了你。

林峰依然是淡淡地露出笑意。

冯过客的脸突然变了,他只感到一股炙热无比的劲力从烟袋上传入他的身体,这甚至比那烧红的烟袋更热上数倍,怎叫他不惊不怒?

林峰早就知道那烧过的烟袋炙热异常,可他对于热根本就无须慌,那沸水在他的眼中,也只不过是温水一般,对高热他已生出自然相抗之力,对冯过客的烟袋自然不放在心中,反而将体内炙热的真气传入对方的体内。

那少女脸色微变,衣袖轻轻一拂,烟袋之上立刻传到一片冰寒之真气。

林峰只觉胸口一震,但并无太大的反应,自然也就潇洒地放开手掌,那铁烟袋却被捏出五根指印。

众人心中一片骇然,谁也想不到林峰如此年轻,竟会有这样的功力。

冯过客的脸色霎时红艳若火,显然吃了闷亏。

“还不退后,凭你们这点功夫,岂是人家的对手?”少女脸色一冷,怒叱道。

“是!圣姑!”冯过客低着头恭敬地道。

“姑娘的功夫真是高明,看来并不比我差。”林峰不知是赞许对方,还是赞许自己地道。

孟病夫诸人见林峰身陷包围之中,犹能如此神色自如,且功力深不可测,不由得对他敬服不已。

“公子这是在赞自己还是在赞我呢?”那少女看似有些天真而娇嗔地问道。

林峰“嘿嘿”一笑,豪放地道:“我便是这样的人,在赞别人的同时,总不忘把自己也赞一下,所以这句话是两人都赞了。”

旁边几人不由得莞尔,依那情朗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道:“林少侠很有意思,我到中原来三年多,你是依那情朗第一个要赞的好汉子。”

“能得到依那先生称赞的人,的确不简单,公子和‘岳阳门’中人很熟吗?”那少女毫不在意地问道,那神态自然至极。

林峰“哈哈”一笑,淡淡地道:“岳阳门的人,我就只认识几个,刁龙门主见过一面,半句话也未和他说,而刚才走的两位也不过是才相识七八天而已,另外还认识三名‘岳阳门’的弟子,其他的一切都不熟悉了。”

“哦!那少侠为何要舍身救他们?”少女奇问道。

“这个嘛,站着说话似乎有些累,我们还是坐着细细说吧,怎么样,仙女般的姑娘!”林峰有些顽皮地笑道,心头暗忖:今日倒要想个办法逃出去,只好拖延一下时间,待伤势好了之后再说,否则打起来,流血恐怕也要流死,哼,他们绝不知道我有自动迅速疗合伤口之术。

那头陀和秃头及两广五怪一脸愠色,但却敢怒不敢言,似对少女有着无比的畏惧。

那两名穿紧身装的美女与两名小丫头也觉得林峰那种洒脱并不讨厌,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林峰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邪异的魅力,是任何异性都不想抗拒的,那是一种自然生成的诱惑力。

“难得少侠有如此雅兴,不若请公子和诸位道友到我的居所暂住不是更好?”那少女淡淡一笑道。

“我连姑娘的芳名都不清楚,怎好打扰姑娘的清静。”林峰洒然地摊了摊手,笑道。

那少女甜甜地一笑,道:“我姓花,叫我雅兰好啦!”

“雅兰,雅兰,好名字,好名字,怪不得姑娘会这样美,不过,我更不敢打扰姑娘的清静,雅兰,乃空谷幽兰,性喜清静,群芳争春我自赏,淡装素心品自高,我岂敢破坏姑娘清静呢!”林峰不由得推托道。

花雅兰和众女及那依那情朗眼睛不由一亮。

花雅兰不禁念道:“群芳争春我自赏,淡装素心品自高……”一连念了数遍,不由赞道:“想不到公子乃文武全才,居然会有如此好句。”

林峰淡然一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林峰旋又转头望了望身后的人,不由奇问道:“雅兰姑娘今日似是有备而来,哟,竟算准今日会有这几位道爷和我来这儿,这不是有些神乎其神吗?”

花雅兰灿然一笑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今日之来并非是为了对付你们,若是为了对付你们,今日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走掉,不知公子信也不信?”

林峰只觉得身上的伤口果然正在愈合,一种生肉时特有的痒意直传到心底,心头不由得暗喜,却不得不应付道:“那怎么会这么巧,这么多高手出来对付我们?”

“素心,就由你对公子解释吧!”花雅兰显得万分有耐性而温柔地对身边受伤女子道。

这使林峰和众人无不称奇,怎么,一个魔教妖女会如此温和、宽容,没有半点邪气,和林峰比起来,倒似林峰更像魔教中人一般。

那神秘女子声音有些冷,但似乎很好听地讲道:“今日这里乃我教所约的落脚之地,是为了恭迎圣姑的到来作一次聚会而已!”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可能是重要的地方而不会吐露。

“误会,误会,原来是误会,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聚会,真让我过意不去,那我就不再打扰雅兰姑娘与众位好汉的聚会了,他日有缘再打扰如何?”林峰打了个“哈哈”,很客气地道。

除雅兰和依那情朗之外,所有人都大为皱眉,那秃头的独角铜人被切去一角,心中最为不服气,怒吼道:“哼,在我们圣姑面前,岂容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至少要留下一点记号来。”

林峰望了望花雅兰那比花娇且温婉的面容,只见她眼中充盈着淡淡的笑意却掩不住那狡黠之色,却并未对秃头的话作出反应,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他离去,但他却知道,要想一一击败眼下所有的高手,是不可能的,单只那依那情朗和花雅兰,他就没有丝毫把握可以将对方击败,刚才只不过是侥幸以怪招才使依那情朗吃了点小亏,时间长了,鹿死谁手,却没人能知道,而花雅兰的内力怪异异常,刚才借冯过客一交手,便知道是个劲敌。

想到这儿,林峰不由一阵苦笑,半真半假地道:“我怎敢在雅兰这天仙般的姑娘面前卖弄呢?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在美人面前出丑,刚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已被雅兰姑娘看得我脸红了老半天,心中别扭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怎敢再出丑?”

花雅兰见林峰那副怪样和怪语气,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身边的两小丫头也掩口而笑,那两个戴斗篷的美人似乎也神情松了松,依那情朗先是一愣,后竟放声大笑。

“你油嘴滑舌的本领似乎比你的身手更厉害!哪有一点英雄好汉的气慨?”花雅兰抛了一个秋波嗔道。

孟病夫和定阳等人又是惊又是好笑,这二人本应是对头,此刻竟有点像小情人打情骂俏一般,那定月本是年轻人,却见林峰如此潇洒应付着这些环顾的高手,心底不由得又是佩服,又是向往,不过却知道自己因身份和教义的影响,这一世都不能像林峰如此洒脱而活。

林峰运了运真气,只觉得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是该行动的时候,对花雅兰的话只得报以一个无奈的苦笑道:“天地良心,我这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若这也叫油嘴滑舌,那干脆以后不食荤腥算了。”

“好好,不食荤腥可修道成仙,能白日飞升也是很好的。”依那情朗道。

“依那兄可错了,我可不修道哦,人间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留恋,我怎么舍得白日飞升呢?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什么好,像现在有雅兰小姐陪我说说话,就是快活无比,比什么得道成仙要好多了。”林峰转头对依那情朗笑道。

“放肆!”余无子怒喝道。

林峰望了没有愠色的花雅兰一眼,对余无子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淡淡地道:“雅兰小姐,把我们留下来,想怎样处置?”

花雅兰巧笑嫣然地道:“以公子的才华和身手,在江湖之中又无门无派,我当然是想将公子请入我教,当然我知道公子定会不愿受人差遣,但你可以和依那先生一样,是我教客卿的身份,亦或公子若不甘置闲投散,我可以保荐你去做我教内坛副总管,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啊!”两广六怪一阵低呼,显然花雅兰的承诺是太高了。

林峰神色也是一变,想不到花雅兰会如此看得起他。

孟病夫诸人不由得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决定。

“公子是否知道楼下现在的情况?”花雅兰那双充满狡黠的眼神一转,淡淡地笑道。

林峰心头一凉,知道对方看出了他的动机,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和他说话,不由干笑一声,问道:“愿闻其详。”

“楼下布下了五十名劲弩手,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两枚轰天雷,同时还有数张大网,这一切原是准备迎接任何外敌的侵袭,但只要我轻轻一呼,一切的准备将会从外向内攻到,你猜若有人破开楼板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花雅兰若无其事地笑道。

林峰心给凉得透了底,不由得一阵苦笑,听对方如此说,也不知真假,当然若对方所说是真,那么沉下去只会变成大刺猬,连半分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想到这儿,林峰不由哂然一笑道:“雅兰小姐真是厉害,一眼便看穿了我要破开楼层,从底下逃跑,看来我只有认栽了!”

花雅兰不禁“扑哧”一笑道:“逃跑,说得多难听,不过林公子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就只这么一会儿便立刻可以转守为攻,扭转劣势,怪不得黑白无常会在你手上屡次吃亏,连山魈也受了如此重的伤!”

“啊!”包括林峰在内,除花雅兰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呼。

“山魈是你伤的?”那两神秘女人低喝道。

林峰环顾众人一眼,苦着脸道:“你问雅兰小姐吧,她全都知道了,我本想留一点值得骄傲的事情让自己独自回味,却没想到,见第一次面,便被雅兰小姐挖出来了,看来我不是玩游戏的料子,只不知雅兰小姐是如何看出来的?”

那紧绷着脸的神秘女人也不禁掩口笑了起来,依那情朗更是放声大笑。

花雅兰仍然是淡淡地一笑道:“我开始还在怀疑,根据黑白无常和山魈的报告,你此时应该早就看不见太阳了,因为你当时刺山魈之时,便被他以八成功力的‘六阳煞阴掌’所伤,又疾奔了五里半路,中了八根‘醉千日’的万毒金针,同时身体被插在地上的毒箭划得血肉模糊,的的确确是没有理由能够活下来。”

“啊!”所有人都一声惊呼,包括依那情朗和林峰,林峰当然是惊骇花雅兰那精确的数字,而其他人的惊呼则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谁都知道“六阳煞阴掌”的厉害和“醉千日”的药性之烈,更明白“天妖教”毒箭的毒性之重,可林峰在受如此重的伤之后奔行五里半路,这是怎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更吃惊的却是林峰此时更是生龙活虎地立于众人之前,没有一点曾受过伤的模样,怎不让他们惊讶。

孟病夫与定阳诸人便若看一个怪物一般望着林峰,当然眼中有疑惑也有尊敬。

“雅兰小姐真是精细之人,居然将数据统计得如此清楚,真叫林峰佩服得三体投地。”林峰神情一肃,认真地道。

花雅兰和她身旁的两个小丫头全都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几个美人同笑可把所有男人的魂都勾去了一半,那定月的神情更是古怪,脸居然红得像柿子,林峰不由得暗笑,他体内的魔气上涌,使他脑中的思路更是清晰异常,不由得想到各大门派当初对神偷门的无情杀戮,引起自食其果,在六十年前又迷不知返,变本加厉地去害死真英雄,现在又是自私自利,没有几个门派敢于出面,不由觉得齿冷,望望那神情万分真纯、一脸巧笑的花雅兰,心头不由得暗自定下一个计划。

“我就知道公子定不会轻易信服人,能够得到公子三体佩服,已够让雅兰欣慰,我知道公子若不是我真的能拿一点东西来给你看一下,你定不会服气,就算做了我教内坛总管或是客卿,也只是迫于形势。”花雅兰拍了拍手掌淡淡地笑道。

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把一张椅子擦了擦,并移到花雅兰的身后。

花雅兰温柔地向林峰递了一个秋波,轻柔而客气地道:“公子请坐!”自己也很优雅地坐了下去。

林峰很潇洒地还了一礼,向身旁的孟病夫诸人望了一眼,笑道:“这几位朋友可不可以也一起坐下来?否则,恐怕我的屁股有些坐不安稳。”

花雅兰幽幽地横了林峰一眼,嗔道:“你这人呀,总爱得寸进尺,好吧,这几位道爷和孟副帮主站着很辛苦,你们也坐下来吧!”

林峰大剌剌地坐下,跷起二郎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气得两个丫头和两神秘女人秀眉轻皱,而依那情朗却毫不在意地来到林峰身边的椅子旁,安安稳稳地坐上,似乎根本不怕林峰对他施以暗算,而林峰也丝毫没有戒备的意思。

林峰望了望那安然而坐的依那情朗,刚好依那情朗也向他望来,两人目中都暴射出奇光,不由得同时扭头望向花雅兰,刚好撞上花雅兰那似可以透视人心的眼神,竟同时大笑起来,花雅兰掩住檀口,笑得花枝乱颤,林峰和依那情朗却笑得声震屋瓦,却把周边的人弄得莫名其妙。

“你好!依那兄!”林峰停住笑声向身旁的依那情朗豪情万丈地道。

“你也好!林兄弟!”依那情朗也毫不作伪高兴地道。

花雅兰也停住笑声横了两人一眼,笑道:“林公子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便是黑白无常所要找的人吗?”

“当然想听听雅兰小姐的思路啦,也许多听你几次分析,我便可以找出你思路的破绽,将来要是对付起你来,就要容易一些,对吗?”林峰毫无顾忌地笑应道。

有人听了大为皱眉,有人听了却大为赞赏,定阳诸人又是佩服,又是欣慰,定月更多的似乎是推崇,不知怎地,他这一阵那样爱脸红,孟病夫心中却多了数分尊敬。

“天妖教”众人除花雅兰之外,其余之人无不皱眉,却碍于花雅兰的面子,不敢出言斥责,但依那情朗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静待花雅兰开口。

花雅兰却毫不为意地媚了林峰一眼,笑道:“少侠可知在我解开你和冯先生搏斗时做了什么?”

林峰一愣,扭头望了冯过客一眼,见他一脸茫然,心中立刻一阵明朗,抱拳道:“佩服,佩服,想不到雅兰小姐下毒的功夫竟已达到这种境界,倒让林峰小瞧了。”

众人心中全都一惊,望望冯过客又看看林峰,这才知道花雅兰刚才一拂竟向林峰下了毒,孟病夫和定阳诸人不由关切地望向林峰,见他毫无异样,心中稍为安了一些。

花雅兰嫣然一笑,娇媚无限地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子,叫公子一猜便猜着了,不错,我借一拂之间向公子播下了‘断生碱’,无色无味,细若粉尘,我下毒的本领并不比瘟神差,这‘断生碱’相信大家都知道,可是林公子到现在却没有半点反应,那便是林公子天生便有抗毒的特性,这和当初的‘醉千日’并无多大区别,而刚才林公子所用之刀的锋利程度而正是削断我教数张大弓,在黑白无常哭丧棒上留下伤痕的宝物,相信公子定和那位林公子有关,照推测,若公子遇上了‘医隐者’付春雷,你的内伤有可能被医好,若是再加上百毒不侵,则便有活下来的希望,刚才那位被你从窗子踢出去的应该是渔隐者絮随风,经证明,在你受伤之后,便是渔隐者所救,而到此时你犹未曾毒发,可见你定有抗毒异能,刚才走的有‘岳阳门’大小姐刁梦珠,根据圣者范老的描述,刁小姐也正是到付先生那里去求医,那就是说,你和付大夫也有联系,这样一推测,我就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你便是那位林公子,你既然自称林峰,而在‘天蓬客栈’中力斗娄钟、方仪和龙三少爷,并夺其刀的人也必是你,因为他们所描述的形状和你差不多,更多的是你改也改不了那种邪异的魅力,公子认为有遗漏吗?”

“想不到雅兰小姐居然有如此手段,叫我林峰不服气也不行了,光凭你这一手调查的功夫,就让我慌了手脚,幸亏这只是外在的,还没能让雅兰小姐看到我内心深处,看来今后做梦时还不能说梦话,说不定也被雅兰小姐偷听了心中的秘密……”林峰邪邪地望着花雅兰那和杜娟风格完全不同的俏脸笑道。

花雅兰破天荒地俏脸一红,横了林峰一个让人心神俱醉的媚眼道:“谁有闲情去理你睡觉,人家只是对江湖的一些动态和人物作一些了解而已,哪像你想的那般无聊。”

林峰装作一副有些失望的模样,怨道:“都怪我想错了,我还以为雅兰小姐对我特别关心呢!”

花雅兰又气又羞,但也没有发作,只是脸儿特别红。

林峰又转换一个话题淡淡地道:“雅兰小姐并不是对我特别好,而是一直在考虑,怎样才可以不花力气将我杀掉是吗?”

花雅兰立刻恢复自然,很潇洒也很优雅地掠了一下刘海,很甜地笑了笑道:“在没有证实你是在黑白无常眼皮底下抢了‘岳阳门’掌门令牌的林峰之时,我是在想千方百计地以最不花力气的方法将你杀死,甚至最后不惜亲自动手,若此次你仍不是那个林峰,我们绝不会这样好好地谈天,给你作如此解释。”

“那又是如何?”林峰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林峰并不属于任何门派,他是‘五魁门’中的仆人,但叛出‘五魁门’,将‘五魁门’的大弟子打得吐血后扬长而去,在‘天蓬客栈’把‘青龙帮’两大长老和三少帮主龙佩耍得团团转,两次把龙佩击成重伤,这便证明你并不是和那些伪君子假当道一般,而后你又独斗黑白无常和数十名本教最优秀的箭手,居然杀死六人而重伤逃去,然后又在彭家峡将黑白无常耍了一手,在新滩口附近,独斗黑白无常、山魈和连心四剑及三十名剑手,终于杀死四名箭手,还差点让山魈身死,又逃得一命,这说明,你并不属于正派,就是说你是处在正邪之间,你生在常家集,曾做过街头小流氓、地痞,你的一切都没有丝毫问题,所以我才敢放心地让你任我教内堂副总管或是客卿!”花雅兰毫不在意娓娓地道来,却不知道早已把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惊得呆若木鸡,包括林峰自己。

良久,林峰才从震惊中醒来,眼神中充满了惊骇,望着那举重若轻的花雅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林峰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望了望周围那几双望向他、有些仰慕的妙目及一双双敬服又不敢相信的眸子才沉重地道:“我服了,没有五体也有四体半投地了,雅兰小姐对我调查得居然如此细致周详,该不会连我爷爷叫什么也会知道吧?告诉我好吗?我还不清楚我爷爷和祖母叫什么呢?”

“扑哧!”花雅兰掩口笑了起来,道:“这大概便是你小时候留下来的习惯吧?滑头,我又不是神仙,你都不知道,叫我如何去查?”

林峰不由一愕,瞬即尴尬地笑了起来。

孟病夫诸人更是愕然,他们怎也想不到这样温柔、娇媚、清纯、随和、大方的绝代佳人竟会有着让人想象不到的厉害之处,不由得心底冒出一阵阵浓浓的寒气。

“林公子,我给一件礼物你看一下!”花雅兰在众人惊愕的同时再次拍掌道。

掌声传出,立刻传来“嗵嗵”登楼梯的声音。

林峰和孟病夫等人抬眼一看,立刻脸色大变。

林峰看着楼梯口走进来的人,立身怒问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楼梯口走进来六人,其中三人竟是刚从窗口跳入小船的云大夫、刁梦珠和絮随风,其中还有那准备驾船溜走的店小二,只是此刻店小二眼中精芒四射,神情冷漠至极。

“莫死哭!”孟病夫一声惊呼,站了起来。

那店小二斜眼望了望孟病夫,不置可否地向花雅兰恭敬地道:“禀圣姑,这三人已经顺利带到,属下先行告退。”

花雅兰望了满脸怒容且有些焦灼的林峰一眼,转头向那店小二温和地道:“莫先生你便解开三位所中之毒,然后下去听命吧!”

“是!圣姑!”那店小二依然恭敬地道,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洁白瓷壶,拔开壶塞,在三人的鼻子之前晃了一晃,三人立刻打了三个喷嚏,转眼悠悠地醒来。

三人一见店小二,立刻怒喝道:“恶贼!”伸手便打,但毒性初解,丝毫没有力气,被店小二轻巧地避开。

林峰心头一震,同时一阵无奈,只是急上数步,低呼道:“絮前辈、珠妹、云大夫,你们没事吧?”

三人听到林峰呼叫,这才回过神来,刁梦珠立刻惊呼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林峰心中已经了然,回头望了望花雅兰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扭过头来向三人苦笑道:“我本来就在这里没走掉,是你们又回来了,来吧,一起来坐下,接受雅兰小姐的审问。”

花雅兰和众女不由全都笑出声来。

刁梦珠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又望了望正退出去的店小二和身边的絮随风及云大夫,疑问道:“那小二是什么人?”

林峰苦涩地笑了笑道:“他便是‘瘟神’莫死哭!”

“啊……”三人一声惊呼,再不作声,跟在林峰的身后来到中间坐下。

林峰摊了摊手向花雅兰作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你要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我是斗不过你的了。”

花雅兰横了林峰一眼,嗔道:“无赖!”

刁梦珠和云大夫三人不由一怔,奇怪地互望了一眼,又转头望了望花雅兰,再回过头来有些难以相信地望着林峰。

林峰知道三人所想,不由苦笑道:“别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走了这个歪运,被打得招招受制,我只好投降了。”

这一说,弄得絮随风三人和花雅兰都是哭笑不得。

刁梦珠怒叱道:“妖女,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岳阳门’与‘天妖教’的仇不共戴天,休想我们屈服。”

花雅兰身边的丫头脸色立变,却被花雅兰伸手拦住,只是很温柔平和地道:“不错,刁老帮主是我教害死的,但黑白无常却已被你们所杀,连心四剑也被赔进去了,刚好你们‘岳阳门’的仇恨长老也是我教下的手,我们所牺牲的高手比你们多,这六个人换你们两个人,也没让你们吃亏,要说很大的仇怨,也已解得差不多了,姑娘所说的不共戴天似乎严重了一些,若是姑娘执意要和我教过不去,我敢保证,你们‘岳阳门’用不了五天便可以全部溃散,包括潘古阁、李铁男、风破天。”

“那我费青天长老、吴岸然长老、朱古尾总管和刁漠然长老又是谁下的手?”云大夫怒问道。

“我们没有必要隐瞒所杀之人,就算是我们所杀也无所谓,我教已和你们‘岳阳门’结了怨,也不怕多承认杀了几个人,但事实便是事实,这四人不是我教所杀,刁漠然之死我也不清楚,但费青天、吴岸然、朱古尾之死我正在追查之中,今次也不怕告诉你,这里的聚会便是为了这件事,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花雅兰冷冷地道。

林峰和刁梦珠诸人不由得愕然。

“那你要把我们怎样?”絮随风沉声问道。

“絮老爷子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今日你们适逢其会,却害死了我的一名好朋友,我便不能不为我的朋友尽一点人事,只要让你们吃上一点点苦头而已。”花雅兰的声音变得无比冷厉地道,那本来总充满笑意的脸,此刻却若罩上了一层寒霜。

林峰淡淡地应了一声道:“哦!你要怎样给我们苦头吃呢?”说完拉过刁梦珠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

花雅兰望了林峰和刁梦珠一眼,目中竟有些凄然,旋又冷冷地道:“你想护着你的心上人?”

刁梦珠俏脸一红,娇叱道:“胡说,他是我大哥!”

花雅兰一脸不相信地冷哼道:“我可知道林公子是在常家集长大的,父亲却姓林。”

“我们乃是金兰之交,苍天可表。”刁梦珠羞恨道。

林峰却有些怪异的感觉,扭头望望被自己拉着的刁梦珠,又望望花雅兰,却不知如何说起。

哪知花雅兰听到这里却“扑哧”一笑,弄得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刁梦珠这才似乎明白了什么,望了望林峰那充满邪异魅力的脸,不由得俏脸通红地低下头,微微地挣脱林峰的手,心中不知是酸,是苦,是甜,是愧,她缓缓地坐了下去。

定月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投向林峰的目光很怪异,但仍有些仰慕。

“林公子对我刚才提出的意见有何看法?”花雅兰霎时变得无比柔媚地向林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热切的期望。

林峰望了有些错愕不解的刁梦珠和絮随风等人一眼,苦涩地一笑,咬了咬牙转头对花雅兰淡淡一笑道:“要我加入‘天妖教’也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

花雅兰似看穿了林峰的心思一般地望了望刁梦珠众人,似笑非笑地道:“林公子何不说来听听?”

刁梦珠等人这才知道,花雅兰的意见便是让林峰加入“天妖教”,不由心中大急,刁梦珠忙一拉林峰的手臂幽怨道:“大哥,不要!”

絮随风和云大夫也不由得急切劝道:“林少侠,咱们宁可战死也不要向他们屈服。”

花雅兰冷冷地一笑,只是很温柔地望着林峰。

林峰缓缓地转过身来,来到花雅兰的身前,两个丫头一阵紧张,但花雅兰却淡然一笑,有种说不出的洒脱。

林峰一愣,旋又很诚恳地道:“我佩服你,是因为你的才智和手段及做人的洒脱,我可以说出条件了吗?”

花雅兰很大方而又很温柔地道:“谢谢你,能说得这样坦然,你说吧。”

林峰苦涩地一笑道:“第一个条件便是不能为难我的这些朋友,任他们自行离去,更不能有任何伏击。”

花雅兰扫了众人一眼,又望了望两广五怪,见他们一脸的愤慨,不由得走到那掌柜的身边,探指在他鼻子前一摸,低声道:“他已被撞裂五脏,死去多时,今日之怨就此罢休吧。”

冯过客平静地道:“既然圣姑如此说,我们也只好作罢。”

“好,第一个条件可以通过!”花雅兰淡淡地道。

林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第二个条件便是不要去对付‘岳阳门’江陵长江分舵。”

花雅兰愣了一下,依然很温柔地问道:“林公子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要是他们来找我们麻烦呢?”

林峰望了刁梦珠和云大夫一眼,淡淡地道:“我相信雅兰小姐的话,费长老、吴长老、朱总管不是‘天妖教’杀害的,而刁长老之死大概也真有内情,希望珠妹回去再仔细地查一查,在未将掌门之位夺回之前,不要找‘天妖教’麻烦,好吗?”

刁梦珠有些凄然地点了点头。

林峰又望向花雅兰道:“若是‘岳阳门’先动手,你可以不必守这个条件,不过希望你们能够留一步,行吗?”

花雅兰听到林峰有些涩然的话语,心头不由得一颤,但依然沉声应道:“好,就依林公子之吩咐!”

“这第三个条件便是,将来天妖教若是和‘五魁门’冲突时,希望你们对杜家三小姐和仆人手下留情,不知雅兰小姐可有意见?”林峰有些凄然地道。

花雅兰心头一震,望了望林峰那充盈着伤感的眼神,有些幽怨地道:“要是我教真的能够胜过‘五魁门’,一定遵守公子的条件,保证不伤妇孺老幼。”

“谢谢!”林峰真诚地道。

“公子可否还有什么条件?”花雅兰哂然一笑问道。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林峰淡然道。

“但说无妨!”花雅兰施施然地挥手叫林峰坐下,温柔地道。

“我还必须到西域去一趟,因为我中了一种魔毒,必须靠无上的精神修为和佛法才能化解,听付神医说,西域有一个叫大圆满法的教派,可以解除我体内的魔毒。”林峰淡然而洒脱地道。

“啊……‘魔毒’?”众人一阵惊呼。

“付神医也无能为力?”花雅兰奇问道。

“不错,这是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神的怪异精神物质,医术是无法解开的。”林峰淡淡地道。

“那公子何以未曾被控制心神?”依那情朗若有所思地道。

“因为我只是暂时将之镇住,但有时也会失常,所以必须彻底清除!”林峰不想作太多的解释道。

“这是必须的,当然由得公子,你什么时候去西域都可以。”花雅兰关心地道。

林峰心中一阵感激,暗忖:要是杜娟能有如此体贴就好了。

花雅兰见林峰神色不定,不由皱眉问道:“公子还有其他的条件或请求吗?”

林峰脸微微一红,不由低低地道:“没有了!”

林峰深沉地望了刁梦珠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温柔地道:“珠妹,我知道‘岳阳门’和‘天妖教’有大仇,我也绝不会有负你们,但天下正义又如何?都不过是苟且者居多,若不是见到你们,我对什么武林正义,自命正道看得一钱不值,百年前,神偷门被灭,六十年前飘飘和照天明两位大侠也有先例,而正道,所谓的正义君子却迷不知返,自己安慰自己,可笑至至,我并不是大侠,更不自认为正义之士,请你原谅我,你恨我也好,想要杀我也好,我始终当你是妹妹,若你认为我不该,可以杀了我。”林峰说着,“铮”的一声,拔出宝刀,塞到刁梦珠的手中,眼中充满一往无回的坚决。

刁梦珠的脸色立刻就像是被抽干了血一般苍白,两行清泪迅速滑落,手中拿刀的力气也没有,“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絮随风还想有所挽回地深沉道:“林少侠,你要三思呀!”

林峰望了望他和云大夫,惨然一笑道:“我要让那些自扫门前雪的人看看,风并不始终由北往南吹,这个江湖便是这样,没有真正的真理可讲,也没有真正的正义存在,虚伪的人最终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甚至代价是死。”

絮随风心中一阵凄然,他想到了杜冲当年郁郁而终,想到了飘飘含恨而死,更想到了郭百川在酒中泡了数十个寒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究竟是谁的错?“虚伪的人最终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絮随风低低地叨念着,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良久,絮随风很平静地望着林峰,柔和而慈祥地道:“将来,你怎么去面对三小姐和门主?”

林峰的眼中霎时似注入了一潭清水,神采飞扬,眼神显得无比温柔和虔诚,似是在参拜一尊活的佛像,但却变化得异常怪,一时炽烈如火,一时又忧郁难定,一时又坚定无比,但最后还是归聚为一眼的温柔和深情。

“你若是怕对不起那个杜娟,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花雅兰语调有些古怪地道。

林峰缓缓地转过身来,神色无比坚定地望着花雅兰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个通透,却不说一句话。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却听花雅兰羞急地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吗?”话还没说完,竟低下了头,但却忍不住又偷偷地瞟了林峰一眼,刚好碰上林峰转为惆怅的眼神,竟有着说不出的凄然、伤感和炽烈,不禁心神一颤。

林峰也立刻扭开目光沉声道:“我是我,我就算是杀了千万人,也没有背叛谁,所负累的只是自己的心,在我心中的确是爱着她,我可以为她死,但却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我是我,我的主宰也是我,如果我不能主宰自己的决定,更没有去爱她的资格!”旋又转头对絮随风有些伤感地道:“请你告诉她,我这不是背叛她,更谈不上背叛,我要让她看看,我是凭自己的一双手去打下一片天地,绝不会比世家子弟差,也绝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终有一天,我会去找她,那个时候,我定不是一个仆人,也不会是一个小混混,但我永远都是那样喜欢她。”

所有的人都变得沉默,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没有人不为林峰这惊世骇俗的话所震惊,花雅兰的神色很古怪,但眼睛却很亮,就像是夜空中的两颗明星,刁梦珠的眼色也很古怪,苍白中又微微染上了一点血色,眼神中却有着无比的惆怅、失落还有几缕是羞涩,愧疚伤神,那失去斗篷的美女和两个丫头眼中却充满了炽烈的向往、仰慕,她们在看林峰,似是在看一个怪物,一个很特别的怪物。

云大夫一声长叹,絮随风一声长叹,依那情朗也是神情凄然地长叹,并伸出大手,在林峰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吸了口气道:“林兄弟,我佩服你。”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林峰没有动,就像是一尊雕像,也没有去避开依那情朗的手掌,他对这个刚才只交手数招的人物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林峰惟一不像死物的是他的眼睛,充满了温柔和爱怜地望着刁梦珠。

良久,林峰又轻轻地道:“珠妹,我可以保证,至少我自己不会做出对不起你‘岳阳门’之事,你是不会理解我的!”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又想到了杜娟,那俏丽的身影,那种淡雅而又有些傲气的俏脸和那充满淡淡的温情,怜悯的眼神……心中便注满了温柔,连他有些疯狂的魔性也变得毫无影踪。

花雅兰望着林峰,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林副总管说得好,从此刻起你便是我教内堂副总管,这是内堂副总管的令符,可以管任何分舵的弟子,可以一次调动十名高手,除教主、两位护法、四位圣者和一些客卿,再加上两位外堂正副堂主及我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可以调动,对于圣使和各分舵主无生杀权外,其他人都可以有生杀大权。”

林峰想不到内堂副总管竟有如此权力,接过令牌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望着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参见副总管,属下愿听副总管吩咐!”场中“天妖教”众人除花雅兰未曾行礼,依那情朗未跪下外,其余众人全都跪下高喊。

林峰更是不知所措,忙叫道:“各位快快请起!”

“谢谢副总管!”众人立刻立身而起。

林峰尴尬地望着花雅兰似笑非笑的眼神,显得有些茫然。

刁梦珠和絮随风诸人不由得黯然伤神,知道事已成定局。

孟病夫诸人却有些不屑。

林峰瞬间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转身对刁梦珠诚恳地道:“珠妹,我们结义一场,誓言依然不会变更,我永远当你是我的妹妹,希望你不要怪我。”

刁梦珠有些凄然地道:“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对我好,我不怪你,无论将来怎样,你都会是我的大哥。”说完竟扑在林峰的怀中幽幽地抽泣起来。

想到她失去了惟一的亲人刁龙,又接着失去了最疼她爱她的费青天、吴岸然、刁漠然,林峰的心中一痛,对她也倍感怜惜,双目凄然地遥望着窗外的洪湖,那一浪接一浪的波澜就若林峰的心潮,林峰不由得轻抚刁梦珠的秀发深深地叹了口气。

孟病夫诸人和云大夫、絮随风不由得感激至极,心中顿感无比凄苦和伤感。

刁梦珠缓缓地停住哭泣,林峰轻轻地推开她,望着她梨花带雨的俏脸,心头竟涌起了莫名的酸楚,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黯然伤神。

林峰突然惊了一惊,一块洁白的丝绢从他身后伸过来,一只晶莹如玉的手,五根纤长莹润的手指,以无比优雅的姿势停在林峰的跟前。

林峰缓缓地扭过头望了望花雅兰如梦般清纯美丽的脸和满眼的真诚,不由得感激地道:“谢谢,不用!”说着,竟以衣袖为刁梦珠擦去脸颊的泪水,低声而温柔地道:“今后要坚强些,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事事要小心。”

“我会的,大哥,你也要多保重。”刁梦珠幽幽地道。

林峰望了望身后有些尴尬的花雅兰自信地道:“我这条命共死了三次,但却依然活得很好,相信是一条阎王不敢要的烂命,你不用担心。”

刁梦珠怔怔地看着花雅兰,欲语又止。

云大夫抱拳道:“林少侠,我们先赶回去了,这里不能呆得太久。”

林峰伸手一抓,将绑腿上的短匕抓了出来,塞在刁梦珠的手中道:“我们结义一场,却只有短暂的相聚,大哥身无长物,便将这柄不知道名字的短刃给你留着,以作防身之用。”

刁梦珠感激地接过短刃,见上面有若秋水在流动,光可照人,剑气森寒,隐显青芒,知道和他的宝刀一般,乃是一柄切金断玉的宝刃,不由得感激地道:“谢谢大哥,小妹这就走了,有空可以到江陵来走一趟。”

林峰苦涩地笑了一笑,并不作答。

“林少侠,老朽便先行告辞了,你的话,我定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三小姐,希望你保重,早日到西域解除魔毒。”絮随风淡淡地道。

林峰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沉重地应了声:“谢谢,我会的。”

“大哥,我走了,你多保重!”刁梦珠依依地道。

林峰凄然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不能陪你将总舵夺回,但绝不会看着人家欺负你,我就不送了。”

“天妖教”的众人自动让开,放三人通过。

孟病夫和定阳诸人也向林峰抱拳恭敬地道:“林少侠的高义,我们心领了,此刻也要告辞了。”

林峰哂然道:“众位不必客气,林峰就不送了。”

“副总管有令,楼下众弟子不得对出去之人进行拦截,违令者,定斩不饶!”那名依然戴着斗篷的神秘美人立于楼口,高声喝道。

楼下并无回应之声,那戴着斗篷之人转身回来,林峰却来到楼口,看着他们鱼贯而下,久久未曾移动,就像蜕变成了一尊化石。

林峰惊醒过来,是因为肩上的一只大掌,依那情朗的手掌,纤长而有力,且异常白皙,绝对是一只握剑的好手。

“副总管,我想起来了,在西藏布达拉宫中听说有位禅宗活佛,乃是精神修为及佛法修为达到最极端的超卓人物,在西藏有着神的地位,却不知是否可以寻见?”依那情朗有些喜欢地道。

“禅宗活佛?布达拉宫?”林峰心神一震,失神道。

“不错,我在三年前,便多次听说过‘禅宗活佛’这个名字!”依那情朗肯定地道。

“你到过西藏?”林峰有些喜色地道。

“没有,不过在我们那个国度,有人到过西藏,回归故国时,讲到一些在藏地的见闻,他们虽然没有见到活佛,但听到的话题最多的便是禅宗活佛的故事。”依那情朗有点丧气地道。

林峰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副总管不用心急,以我教的人力,想要去西藏那还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花雅兰若天籁般的声音在林峰的耳畔响起。

林峰扭过头来感激地望了花雅兰一眼,立刻又恢复了平日的洒脱,魔性又逐渐萌发,不由也拍拍依那情朗的肩膀豪爽地大笑道:“生死由命,我林峰活一天便让世人惊一天,这才有意思,什么时候在中原玩腻了再去见他妈的禅宗也不迟,对吗?”

众人的心似乎立刻都松了下来,被这一阵大笑给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