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绝医绝活

2008-03-21 16:44:07 发布 | 17522字

众人望了望付春雷手中的箭,不由得心中一惊,心道:这人不仅医术高明,更是一个难得的武林好手,只怕比费青天的功夫更要胜上一筹。单凭刚才接箭手法,几人自问很难办到,不禁心中更是敬仰。

“既然付先生如此讲,老朽有何不肯,就是付先生要老朽的命,我也不会拒绝的。”费青天一脸坚决地道。

“哈哈!费长老果然是个人物,我付春雷佩服,不过实在是要说声抱歉,我不能请诸位到敝谷中喝口热酒,请大家原谅。对了,你干脆再放慷慨一些,送我一张最好的弓,再加两筒箭好了,算是医药费行吗?”付春雷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地一笑道。

众人不由得淡淡一笑,立刻有人送上四筒箭,一张铁胎大弓。

付春雷把药锄轻轻向空中一丢,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劲箭以莫可匹御之势追上药锄。

“当!”箭和药锄同时飞得更高,付春雷从搭弓上箭,扔锄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俨然便是一位箭术高手,并不比费青天的箭术差。

“好弓!”付春雷赞了一声道,将弓向背上一挂,伸手接过两筒箭,向背上的药箩里一放,然后,再接下一筒箭放进箩中,再微微跨上半步,再接过一筒箭,却在此时,筒中突然飞出一支箭,冲天而起。

“好手法!”费青天一声低呼。

“见笑了!”付春雷淡然一笑道。

“啪!”一声清脆的轻响,接着是岳阳门众弟子的惊呼。

众人的目光立刻回到空中,付春雷却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筒箭放入箩中。

云大夫和众人也不由得一阵惊叹,那从第四支箭筒里飞出的箭竟刚好撞上正下坠的药锄,使本来很猛的下沉之势变得很轻缓。

“走了,云兄!”付春雷不等箭和药锄下落,便跨上一步向云大夫轻笑道。

“哧哧,呼!”两支劲箭与一只药锄竟分毫不差地坠入药箩之中,两支箭先后插入第四支箭筒,而药锄则刚好挂在药箩之口。

“啊!”岳阳门众弟子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一片“轰”然叫好声。

“好好,神乎其技,想不到付先生不仅是回春妙手,还有如此好的箭技,真让老朽深叹自己是井底之蛙呀!”费青天由衷地道。

“我真想不通,以付先生这样的一身本领和医术,为何会偏好这荒山野岭呢?”朱古尾不解地道。

“世事难料,人各有志,或许是我的脾性与这荒山野岭相近吧,不过呢,我得多谢你多给的两筒箭!”付春雷轻松地道。

“倒是让付先生见笑了,对了,我知道先生爱酒,特意为先生带上了三坛‘不归夜’,请先生笑纳。”云大夫从轿中搬出三大坛泥封的酒笑道。

“滋滋!”付春雷猛地把鼻子吸了吸,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一坛欢快地叫道:“知我者云兄也,‘不归夜’!哇,早就听说这酒的美名,想不到今日居然由云兄送来,我就不客气啦!”

众人不由得笑了笑,知道这是一个个性很随和又不拘小节之人。

“滋滋!”付春雷鼻子又嗅了嗅,放下手中的一坛酒,接过云大夫手中的酒道:“嗯,这一坛不知是被哪位仁兄加了三两‘追魂散’,五钱‘病夫汤’,三钱‘鹤顶红’,也是大手笔,真亏了他。”

“什么,这坛里有‘追魂散’、‘病夫汤’和‘鹤顶红’?”云大夫与众人都是一惊,不由得手一松,酒坛向地上一掉。

“哎,这样浪费了,岂不是太可惜,既然他有这份心意,又是如此的好酒,我们岂能糟蹋。”付春雷淡淡一笑用脚尖轻轻一挑,竟将一坛酒又挑了起来,右手稳稳地托住道。

“对不起,付先生,这毒绝不是我们下的!”费青天心中一急道。

“先生连泥封都未开怎知道这坛酒中有这三种穿肠毒药呢?”朱古尾疑惑地问道。

“是呀!”李铁男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他还真怕付春雷一时翻脸可就不太好玩了。

“哈,你们放心,不关你们的事,这个我当然知道,只看你们刚才对刁小姐的关心就知道,害死了我,岂不连你们小姐也给害死了,云兄我信得过,定是在路上出了些问题,对于这毒药嘛,我一生和这玩意儿打交道,虽然这三种毒药合在一起,是无色无味,但又怎能逃得过我这酒鬼兼药鬼的鼻子呢!嘿嘿!”付春雷毫不在意地道。

众人听后不由得大为叹服,也大为感激。

付春雷轻松地拍开泥封道:“这酒倒是放了几年,这泥封却是换了,而且是最近换的,以火烘干,不过这却瞒不过我喝酒行家的眼睛。”说着将酒向一名被钉的尸体上倒一点点,转眼,那本来鲜红的血液便变成了淡绿色。

付春雷扭头向众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不理众人的惊骇,又向云大夫低声道:“既然有这几坛好酒,恐怕我一个人搬不动,干脆便请三位兄弟帮帮忙和我们一起去吧!”说完,不理众人的反应,将手中的大坛子向一名弟子手中一塞,转身便大步走去。

云大夫向众人报以苦笑,转身抱着刁梦珠跟在付春雷的身后疾步而行。

转过一道山坳,来到一丛密林之前。

付春雷转身向云大夫及三名“岳阳门”的弟子道:“跟在我身后,踏着我的脚步走。”

四人跟在付春雷的身后回环,曲折地绕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走出了这片树林,却又是一片乱石堆,东一块,西一块,有的达数人高,有的却只有半人高,高矮、大小不一,看似错落无序,但云大夫却知道,有人一生也走不出这一片乱石林,想从石顶走,也只会是同样的结果。

众人自然知道跟在付春雷身后,但走出这片乱石林,也给弄得晕头转向,不由得心惊不已,然后众人才到一处峡谷口,细长而险峻的峡谷,给人一种幽深莫测的神秘。

付春雷毫不停足地步入峡谷,云大夫也毫不犹豫地步入,却见一少女与一少年并肩行来。

“爹,那怪叫、怪叫的人赶走了没有?”那少女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道,脸上尽是欢悦之色,天真活泼而又美得像山间的精灵,不由得让云大夫也看呆了。

“咦,是‘不归夜’!”那少年鼻子一吸道,大步向三名“岳阳门”弟子走去,连付春雷与云大夫也懒得打招呼,这少年正是林峰。

付春雷淡然一笑,云大夫却大为愕然,因为他深深地感觉到林峰身上那独特而又具别样魅力的邪气,其看来不过只是十几岁而已,可与刚才救了刁梦珠的青年长相差不多,只不过显得更为年轻,心道:这难道是江枫的弟弟,却怎和付先生在一起呢?

“咦,这一坛‘不归夜’被别人加进去了些什么东西,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美酒。”林峰奇怪而又惋惜地道。

“哦,原来少侠也喜好杯中之物?而且也有如此好的嗅觉?”付春雷奇道。

云大夫也更是惊异,想不到这奇怪的少年也会有如此的嗅觉,竟能觉察出这酒中无色无味的毒药。

“嘿,不瞒前辈,这‘不归夜’乃我常饮之酒,虽然所取得的手段有欠光明,可也是喝过太多,其中又有一个老酒鬼教我经验,所以我便略能嗅出酒味,若这东西是放在别的酒中,我或许便不知道,可这‘不归夜’的酒香很特别,是很难混淆的,哪怕是加入了一些白糖,其气味便有所变异,何况这似乎并非加入白糖之类物品。”林峰哂然一笑道。

“哈哈哈!”付春雷放声大笑道:“肖万邪呀肖万邪,想不到你居然只能教出这样窝囊的弟子,连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人都瞒不过,真是让天下人笑话,哈哈……”

“毒尊肖万邪?”云大夫惊叫道。

“不错,这下毒的手法与配合方式绝对是肖万邪所教,我跟他有不解的仇恨,没想到我不去找他,他却敢来找上我,哼,我倒要看看他这些年来又有了什么新花样!”付春雷狠声道。

“毒尊肖万邪是谁?”林峰奇问道。

“那是一个以毒为尊的糟老头,将来在江湖中你便会听到他的名字!”付春雷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个人的故事。

林峰并不以为意,只是向云大夫漫不经心地回望了一眼。

云大夫心神立刻一震,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魅力的眼睛,虽然犹带一股淡淡的邪气,也更增其深邃。

“对了,琼儿,见过‘岳阳门’的云伯伯!”付春雷转了一个话题道。

“见过云伯伯!”付洁琼乖巧地道。

“好,想不到当年的小女孩,十年不见,便成了大姑娘了。”云大夫一手抱着刁梦珠那缠满了纱布的身体,一边笑道。

“岳阳门!”林峰在心底唠叨着,转眼向云大夫手中的刁梦珠望去,那紧闭的双眼依然是无神地紧闭。

“琼儿,快去为云伯伯准备一间房子,再为刁小姐准备一间病房,烧一锅开水。”付春雷吩咐道,说着跨步向谷中行去。

云大夫只好憋着一肚子对林峰的疑问,跟着走进去。

林峰并不对他感兴趣,只是对那“岳阳门”三个字却很敏感,对“不归夜”也似情有独钟,与付春雷并肩而行,沉声问道:“付前辈,刚才那鬼叫鬼叫的是什么人物?其功力还真厉害,把我的清秋大梦也给吵醒了。”

付春雷笑道:“那是‘天妖教’的一位老魔头,不过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哦,又是天妖教,如此厉害的人物,看来比黑白无常厉害多了!”林峰淡淡地道。

“少侠认识黑白无常?”云大夫惊慌地问道。

林峰一愣,回望了他一眼,然后眼中射出深刻的恨意道:“不错,我要杀了他们。”

云大夫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心底竟泛出一丝丝寒意。

付春雷向两人哂然一笑道:“待会儿,咱们再煮酒畅谈不是更好,反正林少侠还要在谷中多呆几天,对吗?”

林峰一听,灿然一笑道:“但听付前辈吩咐,江湖中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我可真要在谷中多呆几天,免得一出谷,便被那鬼叫鬼叫的老魔头给扔回来,可就糟糕得紧了。”

“哈哈……”云大夫与付春雷不由得一阵低笑。

“其实,江湖中像那魔头那般厉害的也没有多少人,顶多不过有二三十个而已,少侠又何必担心!”云大夫笑道。

“哼,江湖中哪怕只有一个这样厉害的人物,我也可能与他相遇,何况这老魔是‘天妖教’之人,我就定会与他相会。”林峰认真地道。

众人眼下稍阔,几栋茅舍,似依着一个什么方位而建,看起来挺顺眼的,中间这块空地也并不很空旷,只不过是二三十亩地大小,但有这些简陋的茅舍相应,倒也显得空间还够,梅林中的梅花依旧很浓郁地绽放,淡淡的清香使人的心神为之一畅,还有一些已只剩下光杆的花树,也赤身裸体地立在微微的山风之中,不过这里的寒冷北风被四周的山和林给阻住了,能传到这小谷来的也是强弩之末,气温倒也不是太寒,偶尔细看,那些树上有些小小的很淡很淡绿芽探出了小小的脑袋。

“十年未来,一切依旧,只是树儿都粗壮了。”云大夫感慨地道。

“何为依旧?物是人非,我都快老啦!”付春雷笑道。

林峰未理众人,独自回到茅屋,继续自疗体内的伤,经过近两天的休息和调养,他的伤势已经基本上好转,秘录上所载的内功心法,果然奇奥无比,再加上付春雷神奇的医术和指点,效果出奇地好,又减少了走火入魔的顾虑,而此时已能顺利地掌握其中的奥妙,更是一日千里。

只觉得体内那潜在的功力若一个活物,缓缓地释放出来,血芝的效用在体内并未能得到充分利用。林峰对于内力,根本就不太了解,若非付春雷昨日的指点,根本就不知道血芝已在他体内积存了如此多的财富,身在宝山而不知宝为何物,可此刻却完全知道这些真气的妙用。

刚开始,体内的经脉还依然疼痛非常,可片刻之后,经脉渐渐少了感觉,不再怎么疼痛,体内的真气也越流越急,丹田之处竟似一片汪洋,真气绵绵不绝,向各大经脉散通。

林峰双掌互叠,双膝交盘,眼帘低垂,真气在双掌双足之间循环游走,林峰似看见了一轮血色太极在心头盘旋,愈来愈明,愈来愈清晰,当这血色太极达至最亮之时,体内的伤已似乎完全都好了,经脉之中感觉不到一丝痛苦,最亮之时的血太极,就若一轮被烧红了的明月,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然后又逐渐黯淡下去,直至不见,但体内的真气依然澎湃不休。

林峰大感惊奇,这是以前从来都未曾有过的情况,想都未曾想到竟有如此的妙境,其实他却不知道,以前他根本就未曾知道“魔道血芝”给他积留的财富,且对这“秘录”之中的内功心法根本就不太了解,只知道以厉南星所授的呼吸之法逐渐在无意中转入这种正宗内功心法状态,当然不如此时直接有心理准备的状态进入的有效,也同时使体内积存的内息以疯长的速度激出来。

心内的血太极又逐渐亮了起来,林峰的脸红润异常,竟似隐隐有一层淡淡的红光向外散射一般,当然这些林峰并不知道,但付洁琼看得清楚,她正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走进房间,险些惊得把手中的碗也给摔碎了。

她从小便受着父亲的调教,付春雷早已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好手,医术、五行之术,全都毫无保留地教给她,还有如絮随风这些与付春雷交好的人,都会毫不吝啬地将绝活传授给她,并给她讲江湖中的一些见闻,可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怪异的现象,可林峰此时越来越奇,身上竟隐隐发出一种红光,将他的整个身子都罩在红光之中,付洁琼没敢打扰林峰,当然知道这时刻是最紧要的时刻,只是静静地退到门外,充作一名护法小兵。

这一次林峰却是另一种感受,只觉得体内的魔气也随着丹田那股火热的真气渐渐上升,向脑顶侵袭,在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了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从他的心口传入体内,竟使脑子变得无比空灵清醒,似乎能使他感受到另一个空间中有一个声音遥遥的呼唤,似乎每一个让他很心动的事情或人在等待着他,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超脱了一切语言的范畴,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感应,那种呼唤似乎很遥远,又似乎便在身边,更奇妙的是,那股渐升的魔气竟在心中阻塞,似乎完全不能破入那股神秘莫测的能量,浸入脑门,相反,竟被逼得倒退而回,只有丹田内向外扩散和胸中盘旋的血色太极和那股神秘莫测的能量,渐渐,那轮血色太极已达到最亮,林峰的脑中愈空明地变成了深邃的天空,他似乎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跟着又渐渐隐去,血色太极变淡,变淡,终于消失了,回到刚才模样。

林峰心头大骇,他根本就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会有那种感觉出现呢?是那样清晰,那种呼唤是那么低柔轻缓而又慈和,他怎么敢淡忘了那低低而含糊的呼唤?那是一种他根本就听不懂的语言,但绝对是人的声音,他从来都未曾听过这种语言。

他睁开眼,便看见桌上的那碗药,但还是不由得把刚才那感觉中的呼唤回忆了一遍。他知道,这绝不是有人在附近喊他,而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他根本就未曾到过的地方,有高耸入云的大雪山,有千万头奔跑的牛羊,有追逐欢腾的马儿,但他只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肯定便是那呼他的人,从他的心底呼唤他。

“洁琼,你干嘛在外面吹风呀?”林峰奇异问道。

付洁琼伸着头向门内顽皮地一笑道:“你没叫我我怎敢进来嘛!”

林峰不由得愕然一笑,站了起来,来到门口,学着小厮的样子福了一福,顽皮地道:“欢迎光临,我的洁琼小姐。”

付洁琼“扑哧”一笑,朝林峰扮了个鬼脸,一蹦,便进了草门,道:“小林子不必多礼!”

“好哇,原来想故意占我便宜,那还是请小姐出去算了!”林峰哑然笑道。

“哼,现在本小姐已经跨入了大门,我不想出去,赶都不行,咦?怎么还没喝药?”付洁琼俏皮话说了一半,便惊异地问道。

“这药很苦嘛,想偷一回懒!”林峰俏皮分辩道。

“哈,原来你想做个男子汉大豆腐呀,连苦都怕,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不怕黑白无常!”付洁琼笑谑道。

“男子汉大豆腐,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这样的变异词,算了,为了不变成豆腐,还是捏着鼻子喝下去了吧!”林峰有些好笑地道,说完,拿走药碗,果然一捏鼻子,把药给灌了下去。

付洁琼“扑哧”一笑道:“羞也不羞,居然还像个小孩子,捏着鼻子喝药。”

“这有什么羞的,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看见,怕什么?女孩子都怕人家说她舌头长找不到婆家,相信你定不会是长舌头之人,那样别人就不会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羞的?”林峰邪异地笑道。

付洁琼小脸立刻一阵红晕,羞得把头低得只能看到自己的衣角,她哪是林峰的对手,林峰从小便和人拌嘴打架长大的,又岂是这没有江湖阅历的姑娘能比的。

“怎么,你想传出去呀?”林峰不怀好意地笑道。

付洁琼更是羞急,低骂道:“像个坏蛋!”

“哈哈哈……”林峰不由得一阵畅快的大笑。

付洁琼更是窘羞,抬头满眼柔情地骂道:“你是个大坏蛋,只会欺负女孩子!”说完,满脸羞红地跑了出去。

林峰不由得笑得更为欢畅,抬头向门外望去,只见天空雾气早散,应该已是午时,想起刚才那神秘莫测的力量,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心口,一块硬邦邦而温暖的东西隔衣传入手上。

林峰不禁低呼:“是百家会令牌。”立刻伸手从脖子上取下项链,将令牌放入手心,只觉得似乎有一种活着的生命游离于令牌之中,这是怎么回事?林峰不禁有些疑惑地自问。

想起刚接下这块令牌之时,他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此刻这感觉更清晰,不自觉地又忆起了王伯的话,“这是一块神铁,是先父在观察星象之时,一道流星从天际划过,落在我父亲的身边不远,便是这块铁,我父亲研究了几十年却始终未能对这块石头作出判断,更不了解,这是一块比铁更硬数倍的神铁……”

“神铁!神铁!”林峰低低地念道。

“林少侠,一起来用膳吧!”付春雷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林峰一愣,将“八卦飞鹰令牌”又挂在胸前,立刻又有一片温暖从心头传入体内。

“我就来!”林峰应了一声,将短刃向腿上的绑带一插,便大步走了出去。

“哈哈哈……”一阵惊天动地的怪笑从梅林中传了过来,只震得屋里的酒杯茶壶都在颤动。

林峰心中大惊,哪里来的这么多功力高深的高手,又怎么能闯得过这些树阵石阵呢?真让他大惑不解,也不由得皱眉。

云大夫脸色急变,付春雷也似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道:“快去护住刁小姐,别惊扰了她的伤势,虽然经我针灸和服药,却不能受太多的震伤和惊吓。”

“不要紧,爹,有我照顾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付洁琼镇定的声音从隔壁的屋子传了过来。

云大夫与付春雷都松了一口气,前者还是心头有些紧张,照这笑声中的功力,对方绝对不会比圣者范正忠差,难道是这老魔又回来了?找到这里来了?可那几个大阵他又是如何闯过的呢?自己方才虽然有付春雷带路,也依然弄得迷迷糊糊的。

付春雷却依然潇洒自如,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杯向林峰与云大夫淡然一笑。

林峰却依然端着酒杯,浅饮着,似乎根本就不把这怪笑放在心头。

“可恨,又是哪个老鬼在打扰本公子的酒兴,真要把他的皮给扒下来!”林峰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怒声道。

“何必为这种人动肝火呢?我们痛痛快快吃饱喝足后,再去看看那个老混蛋不就得了。”付春雷撕下一只山鸡的腿,啃了一口笑道。

云大夫不由暗自佩服这一老一少的镇定。

“倒也是,该来的总会来,管他,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免得这么好的酒和这么好的菜都凉了。”林峰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块山鸡肉大嚼道,说完又为付春雷斟了一杯酒。

“轰!轰!啪!”一阵暴响,从梅林外传了过来。

“付小儿,给老夫滚出来,你就像你死鬼老爹一般脓包,缩头乌龟,简直把你祖师药王的面子全都丢尽了。”一声苍老的怒吼又飘了进屋。

林峰剑眉一掀,又喝了一口酒,而付春雷却淡然一笑,对怒骂根本就置之不理,云大夫似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对方并不是圣者范正忠,但却不知道是谁竟敢如此狂,连付春雷的父亲和师祖都骂到了,显然辈分应该极高,不由得向付春雷望了一眼道。

付春雷并不理他询问的眼神,只低低地道:“来,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峰也展颜一笑道:“想来那老贼现在已经是狼狈不堪,不过他也真有些斤两,那两颗大石居然未砸死他。”

“在当今之世,能比这老贼厉害的人数不出二十人,这小小的几处机关只能阻他一时,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难道是天妖教的四大圣者?”云大夫有些吃惊地道。

“那倒不是,对于别人来说,他比天妖教四大圣者更可怕,但对我们来说,他也不过和四大圣者差不多而已,他便是江湖中传闻的‘毒尊’!”付春雷依然很自然地道。

“毒尊?”云大夫骇然惊叫道。

付春雷不由得淡然一笑,并不回话。

“毒尊是什么人?用得着这样惊吗?”林峰不解地问道。

“少侠你没有听说过‘毒尊’这个名字吗?”云大夫怀疑地道。

“我若听过还会问吗?”林峰不耐烦地道。

云大夫心下大为不快,可碍于付春雷在旁,不便向一个晚辈发作而已。

付春雷立刻打了个“哈哈”,把这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一下,笑道:“这‘毒尊’是江湖中一个很神秘门派的护法,在武林中单论下毒的本领,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能够胜过他,此人全身是毒,摸都摸不得,而且其武功在江湖中也算是绝顶高手,现在已有七十多岁,江湖中很早以前曾有个口号,便是‘惹了阎王死自己,惹了毒尊亡全家,阴世敢斗无常鬼,阳间难奈毒之尊’,这就是江湖中对毒尊可怕之处的描述。”

“不错,‘毒尊’真名叫肖万邪,好杀成性,曾经有个‘广成教’的,只因其教主有一点小事得罪了肖万邪,便被肖万邪将全教一百七十二人连妇孺、老人全都毒毙,其凶残程度,骇人听闻,但江湖中人又奈他不何,因为没有谁会不怕毒,这人的毒物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还有让人神鬼不知的下毒方法,无处不在,无处不入,所以江湖中人对他畏若蛇蝎,却不知为什么,他却在二十多年前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今日却找到回春谷来了。”云大夫也接着忧心忡忡地道。

“这样的厉害人物,倒要去会一会。”林峰显出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本色,不知天高地厚地道。

云大夫大为愕然,想不到林峰还会有此一说,不由得想嗤之以鼻,但还是忍住了。

“他今日前来是蓄谋已久了的,我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来的,就算他不来,我也会去找他,既然他等不及,正好省了我一些奔波。”付春雷神情一肃道。

云大夫露出不解的神情,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喝了口酒。

付春雷望了望他,叹了口气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和他结上仇怨对吗?”

云大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二十年了,二十年,我都在这里未曾出过江湖,便是因为他,虽然这里颇具田园之乐,可我无日能够忘记那段深刻的仇恨,你知道我内人是什么人吗?她就是‘广成教’教主之女,虽然‘广成教’以道心为重,但她对我却情深意切,在‘广成教’被灭之时,她已是我的妻子,可是目睹着自己的兄弟、父母一个个腐化成一摊烂泥,这是多么恐怖的事,于是我和父亲便找上了‘毒尊’,与他一番厮杀,最后成了两败俱伤的结局,毒尊从此匿名江湖,我和我父亲就搬到了这里,栽下树木,布下石阵,可惜不久,他老人家便去世了,只剩我和我夫人隐于此地,当她生下琼儿之后,因她心底一直潜伏着当年‘广成教’的惨况,竟不治而去,唉!医术再好也难医心病,于是我忍了十几年,终于将琼儿抚养成人,我与肖万邪之间的仇也就是没完没了了。”说到最后付春雷声音转为狠厉,一口饮完杯中的酒,立身而起道:“这个时候,他大概也快闯过几道机关了。”

“是该见识见识一下这种厉害的凶人了!”林峰扔掉手中的山鸡骨头,饮干杯中的酒,哂然道。

“琼儿,你便看护好刁小姐,休要让她受到任何惊吓,我去会会那老魔头。”付春雷摘下墙上的大弓和药锄向里屋沉声道。

“放心吧,爹,你小心一些便是了。”付洁琼心中对父亲是敬若天神,从来都不会考虑她父亲有可能会败,才会这样平静地道。

“我知道!”付春雷大步跨出大门。

“你们三人便在这里为小姐守卫,千万要小心,知道吗?”云大夫向立在门外的三名岳阳门弟子沉声道。

“弟子明白!”三名岳阳门弟子立刻齐声应道。

林峰并不说话,径直走入自己的房间,取出那“柳眉儿”,缚在背上,这是兵刃最佳的出手方位和角度。

走出房门,却见付洁琼立于门外。

“洁琼,有事吗?前辈不是叫你看好那岳阳门的小姐吗?”林峰奇问道,在他心中似乎对付洁琼感到特别亲切,就像是对母亲一般的感觉。

付洁琼低头幽幽地道:“你也要小心一些。”

林峰一阵愕然,感激而温柔地道:“我会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付前辈不会有危险。”

“那人厉害吗?”付洁琼抬起头关切地向林峰道。

林峰愣了一下,苦笑道:“我不知道,但我的刀也很厉害。”他拍了拍身后的刀,淡然一笑。

付洁琼看着林峰富有魅力而又充满自信的脸,俏脸不由得一阵微红。

林峰看了看她,温柔地道:“我此刻就去会一会那老鬼,你在这里好好地呆着听我的喜讯吧!”说完,豪气冲天地从付洁琼身边大笑而去,惟留下长长的身影在付洁琼的眼前幻化。

“肖万邪,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付春雷淡淡地道。

“哼,就算你躲到十八层地狱中,我也会找到。”肖万邪神情有些狼狈地怒道。

付春雷斜眼瞟了肖万邪身边的一位中年人冷笑道:“想来,这位便是令高足了?”

“不错!”那衣衫满是尘土,且破烂不堪的中年人冷哼一声道。

“若你得到了你师父真传的话,想来肖万邪是越活越退步了,变成了老窝囊废!”付春雷毫不客气地冷笑道。

“你!找死!”那中年人怒喝着就要扑上来。

“你还不配!”林峰的声音从远远地就传了过来,就像北风一般寒冽。

肖万邪望了正大步行来的林峰一眼,眼中竟爆出一团奇光,遥遥罩向林峰。

林峰毫不在意地与他对望着行到付春雷的身边立定。

“原来你这里竟有如此人物!怪不得有恃无恐了!”毒尊肖万邪冷冷地道。

“你就是肖万邪?听说你很有个性且是个人物,为何要擅闯私地?”林峰咄咄逼人地向肖万邪冷冷地道。

“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对我师父说话!”那神情狼狈的中年人怒喝道。

林峰剑眉一掀,寒若冰刀的目光向那中年人望去,冷冷地道:“我跟他这样说话是看得起他,你是什么东西,哪有你说话的地方,给老子快快滚出‘回春谷’!”

云大夫不由得对林峰另眼相看,但心中暗凛,只见林峰脸上魔气隐显,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邪异魅力。

那中年人一时竟为林峰的气势所逼,说不出话来,但显然怒火之盛几乎快要把眉毛都烧掉了。

“今天是我有意引他们进来,林少侠,不要给他们留下退路!”付春雷声音很冷地道。

林峰神色一缓道:“既然如此,那就全都留下吧!”

肖万邪也是浓眉一挑,虽然对林峰的目中无人恼怒异常,却也不由得暗赞其胆量,就若他年轻之时一般,傲气冲天,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你别臭美,是你有意引我们进来?哼!”那中年汉子不屑地道。

肖万邪心下暗喜,他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恢复功力,刚才在峡谷之中闯关的确花费了很多精神和耗去很多功力,而此时眼前三人又全都是好手,他不能不让自己恢复状态。

“你师父的计划倒是很周密,在酒中下了无色无味之毒,但对我们这些专与药物打交道的人来说,的确是小儿科,你们当然能算准我可能知道酒中有毒,且是什么毒,所以你们的意图很明显,并不是想毒死我,而是知道我定不愿浪费好酒和别人的好意,会搬入回春谷,而你们根本就闯不过那树阵与石阵,便借这种毒可以对你们超常的嗅觉起到很大帮助,便追着这毒气从树林之后追踪过来是不是?然而你们却不知道,于是我将计就计,干脆把泥封全打开,让酒香飘于路上,才让你们这么快便能到达这里,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的酒香吗?”付春雷有些得意地道。

这次连肖万邪的脸色也变了变,那中年人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云大夫不由得对付春雷佩服得五体投地,林峰却对这一切只是淡然一笑。

“你怎么算准我们就在附近?而不会出来对付你呢?”肖万邪也不由得道。

“这就要问云大夫了,他端来的酒有一坛是毒酒,肯定是你们的手段,你们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而在谷外,你根本没打算现身,在岳阳门众高手的眼下,能否逃命本就是问题!”付春雷不屑地道。

“肖万邪,你企图恢复功力吗?今日是你最大的失算,不该和你的笨徒弟两人来赴会,以至今日成了死局。”林峰一眼看穿了肖万邪的境况,冷冷地道。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那中年人心头大恨,暴喝着向林峰扑了过去。

肖万邪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失策了一些,大战难以避免。

林峰一声冷哼,向背上的宝刀一拍,刀身便似一道惊鸿一般落入他的手中,歪歪曲曲地切出一刀,却是近日所学的岳阳门刀法。

云大夫也大吃一惊,林峰这一刀的火候角度竟老到自然,使出来气势磅礴,竟有“洞庭风浪”的自然意境。

林峰这一招正是“洞庭风浪”,不过由于功力深厚,使出来的气势却异常大。

“想不到岳阳门竟还有如此好手。”肖万邪眼中精芒暴射道。

那中年人毫不示弱,衣袖中竟蹿出两道金芒闪烁的“软鞭”状之物,弯转、曲伏、灵动有若活物,怪异异常。

林峰心头一骇,这是什么兵器?但却管不了这许多,手中的刀依旧歪歪斜斜,只不过再加了一个曲曲折折而已,而刀身竟泛起了阵阵青芒。

“叮叮!”林峰的宝刀在那两道怪兵刃上各斩两下。

“吱吱!”两道怪兵刃竟发出两声尖啸,真的是活物。

那中年汉子也吓了一跳,林峰刀上的数道比他手中兵刃更怪异的真气注入了他的体内,幸亏他手中的兵刃软滑,不太受力,才不至把虎口震裂。

林峰心中更惊,他的刀斩在那兵刃上,只觉得异常滑溜,而且竟斩之不断。

那是两条长满金鳞的小蛇,红红的小眼,尖尖的脑袋,尾巴紧紧地缠在中年汉子藏在袖中的手腕之上。

“林少侠,小心,这是西域‘金鳞豹蛇’,剧毒无比,而且凶残异常,全身的鳞片坚逾金铁。”付春雷惊呼道。

“金鳞豹!”云大夫惊呼。

“哼,我要他的头和这两颗蛇头,全都给我留下来,就不相信这怪蛇能毒死我!”林峰不屑地道。

“哼,大言不惭!”那中年汉子不屑道,手中的两条“金鳞豹”竟相互交错、盘旋、伸缩,全都怪异且快速无比。

林峰倒也真是吃了一惊,这两条蛇的确很难对付,但他心中却根本不慌,因为他体内的魔血可以抗百毒,再烈的毒性也不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可以放手而搏,其实那两条蛇对林峰手中的刀也有些畏惧,不仅因为林峰的刀锋利无比,而且林峰的功力足以使两条蛇畏惧。

林峰的刀又舞起了一片朦朦的雪花,在此同时,他的左手也多了一道亮丽的电光,是那柄短刃。

两条蛇竟一下子缩了回去,尽在刀光之外飞绕,似乎对短刃的畏惧程度更甚。

“哈哈!”林峰一阵豪气干云地大笑。

付春雷的大弓随手向身后的梅树上一挂,手中的药锄一招“深谷挖药”向肖万邪挖去,同时脚下也猛地踢出一腿,就像奔雷一般。

云大夫知道对方绝对不好惹,立刻挺枪猛扎,这里没有顾虑可讲,因为林峰已用出“岳阳门”的武功,早得罪了毒尊,而毒尊竟利用他们给付春雷毒酒,若是付春雷死了,刁梦珠也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必须出击。

两位高手同时出击,肖万邪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云大夫在他眼中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付春雷,不仅因付春雷武功高,还因为付春雷对他的武功路数了解得比较清楚,又不怕他的毒,才会发挥到非常利害的作用。

林峰宝刀与短刃正准备向中年大汉逼近,突然,眼角红芒一闪,竟有两条赤红的小蛇从中年大汉的脚下电光一般地向林峰的脚下缠到,林峰心头一骇,立刻翻身而起,避开脚下的两条小蛇,宝刀与短刃一变角度,缩身,凌空下击。

红蛇却为活物,也向上跃起,但却因林峰缩身而无法下到其下盘,可此时又从中年人衣袖中飞出数只毒蝎,举起乌黑乌黑的大钳子向林峰毫不畏惧地撞来,接着一蓬黑色烟雾夹着强烈的腥臭之味,比巨蝎先一步逼近林峰,让毒蝎失去踪影。

林峰身在空中,对这毒雾虽然不太畏惧,但却又不想被蝎子所蜇,被毒蛇所咬,何况,若被蛇咬一下,也不太好玩,两脚一伸,口中猛地吹出一口气,整个身子借身体舒展之时一个倒翻落在五尺之外,心中大为气恼,却也激起了魔气,一股狠劲在心头生起,竟不顾一切地向中年大汉又一次冲到。

肖万邪手中也是两条金光灿烂的“金鳞豹”,只不过比中年大汉的要长,要粗一些,速度、灵活度已达随心所欲之境。肖万邪步法异常怪异,时而像灵蛇戏水,时而像野猴漫步,应付云大夫与付春雷似乎并不是太费劲,不过,付春雷似乎对他的步法和身法很熟,偶尔攻出一些怪招也使他有些慌乱。

云大夫一杆长枪,根本就不畏惧近身的毒物,也占了很多优势,不过却经常有通体黄亮的长蜈蚣顺着枪杆向他的手上爬来,一些长了毛的七彩蜘蛛及半尺长的大蝎子,一条条小青蛇,形状恐怖至极,以内力震却难以震毙,虽然有的被震落,却依然有一部分顽强得紧,直叫他心底发毛,有时候还得由付春雷抽出背上的毒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刺死,但枪杆一直在动,这些毒物又灵活异常,却也叫人防不胜防,坠落地上的,不仅又爬向云大夫,还从背后爬向付春雷,弄得人就若吃了千万只毛虫一般,又是恶心,又是拘束,使战斗力下降了许多。

肖万邪“嘿嘿”一阵邪笑,眼中泛起野兽的光芒,显得无比凶厉,不仅如此,衣袖间、裤腿间还会不时有赤红的剧毒之蛇探出头来,使得付春雷很多招式都难以施展。

林峰的短刃划出一道道电弧将空中正在下坠的毒蝎尽数斩成数截,一堆堆乱垃圾一般坠落,体内的毒汁洒了一地,林峰却根本就不顾什么毒汁不毒汁,身子一矮,踏步而攻,宝刀绞向中年汉子上面攻来的两条“金鳞豹”,短刃却由上斜斜向下一划,至对手腹部时,猛地前探,要将对手刺个透明孔。

“叮叮……”宝刀在两条“金鳞豹”上各斩了数刀,“金鳞豹”竟也被斩得凶性大发,竟相互交缠在宝刀之上,向林峰手背咬来。

那张开的大口,数颗毒牙,狰狞无比,一股腥臭之味让林峰一阵大为恶心。

那中年汉子一收腹,裤口立刻又标出两条赤红的小蛇,迅速无比。

林峰一声闷哼,竟然撒手,放弃所握的宝刀,右手化为无声之掌,向中年汉子手腕上切至,左手的短刃一刺空,就立刻再下撤,他知道中年汉子会有这样一记杀招,早就在暗自提防。

众人当然想不到林峰居然会放弃宝刀,其实只要他向后猛撤,两条“金鳞豹”非得滑落不可,但林峰却以让人不解的动作去攻击对方,谁不知道,毒尊的弟子与毒尊一样,浑身都是摸都摸不得的剧毒,可林峰竟舍刀而以肉掌相攻,怎不叫中年汉子不解。

中年汉子一阵冷笑,似乎以为林峰只是在自寻死路,左手中“金鳞豹”与右手的“金鳞豹”交缠,而空出一只左手,标出一条赤红的小蛇,向林峰斩向他右手的两掌上咬去,右手也在同时震出数只巨大的七彩蜘蛛,附在衣袖之上,露出两只毒牙,只等林峰的手掌落下。

林峰心头一惊,立刻,改掌为两指剪夹,一吞一吐,竟将那两条黑红的小蛇以两指紧紧夹住,两指去势依旧,又化为掌刀,毫不畏惧地向那几只七彩蜘蛛斩去,他必须这样做,否则那柄宝刀便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中年汉子的右手想缩回,但林峰这一掌实在太怪,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缩,他甚至左手也来不及回缩。

“啪!”“砰!”

林峰掌刀之下的蜘蛛应手而爆,毒汁四溅,染得中年人的衣袖变成了烂猪肠。

中年人的右手被斩中,也斩在两条“金鳞豹”的尾巴上,但林峰数十年的功力一时爆发出来岂是易与,竟将中年人的手腕击折。

中年人一声惨嚎,却顽强得未再大叫,两条“金鳞豹”被这重重地在尾部一击,立刻放开宝刀缩回身子,向林峰的手上咬去。

而林峰此时的右掌更是一塌糊涂,那条赤红小蛇,竟被这巨力一震,两指紧夹剪成两截,后半截紧缠着林峰的手腕前半截,因为林峰并非夹住七寸之处,让这条小蛇咬住了他的中指,现在虽然变成了两截,却依然毫不松口,毒牙深深地嵌入指中,且那被击得爆裂的蜘蛛花花绿绿的毒汁竟把手给染得不成样子,还有两只大七彩毒蜘蛛趁机咬在林峰的掌缘,状况恐怖至极。

林峰的另一只手中的短刃很准确地将两只赤红的小蛇给斩成四截,但蛇性坚韧异常,两只蛇头竟依然飞到林峰的脚上咬着林峰的裤子而死,这可把一旁的云大夫给惊得心头大骇,付春雷也大惊失色。

两条“金鳞豹”反噬而回,林峰只觉得右手麻木异常,但一股魔气的狠劲支持下,不仅回掌再向两条“金鳞豹”斩到,还踢出一脚,扫击中年汉子的下盘,同时左手的短刃向落下的宝刃迎去。

中年汉子大骇,连一旁的毒尊肖万邪也大骇,想不到林峰竟如此凶悍,比他们还要凶悍数倍,又如此悍不畏死,那么毒的蛛毒、蛇毒竟未能将他毒倒,也叫他们大出意外。

两条“金鳞豹”见掌斩来,身体一阵扭曲,竟绕开掌风向林峰头上咬来,灵动异常,双蛇配合,竟然自有一股怪异的气势,加之刀枪不入的金鳞,更显得凶猛异常。

中年汉子的右手暂时算是废了,但却有两条“金鳞豹”相互攻来,丝毫不弱,如未废之时,他也凶悍得可以,对林峰扫出的一脚并不退避,反而一脚迎出,要与林峰的脚相击,左掌也推出一股强烈的劲风,誓要把林峰毙于掌下,因为他认为林峰中了如此剧毒,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再也不能给林峰任何喘息的机会,任谁都看出这是一个异常可怕的对手。

林峰见双蛇竟避开了手掌,两只毒蛛依然咬在手上,一阵麻痒,狠下心来,将一只毒蛛在掌中握成烂糊糊毒汁,花花绿绿的脏物全都喷射而出。

林峰想吐,大吐特吐,却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够吐,那样只会死,他强忍着强烈的想吐的欲望和手中的麻痒,右手握成了比钢铁更硬的拳,毒蛛的两颗毒牙深深地嵌入掌心,那有些硬的脚骨都变成了粉末,拳面上还有一只像球一般的七彩毒蛛,十指之上还吊着一截赤红的蛇头,形象之诡秘与可怖,连毒尊肖万邪与中年汉子都想吐,都要吐,云大夫与付春雷更是骇然,林峰的脸显得无比的狰狞,但那邪异之气更厉,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与凶狠。

“砰!砰!”两声暴响,夹着一声惨叫。

林峰在刹那之间竟劈出两掌,每一掌都正中两条“金鳞豹”张大的巨口。

林峰的拳头本就极大,再加上一只七彩毒蜘蛛,第一拳竟将毒蜘蛛完完全全地打入一条“金鳞豹”的口中,并将之震碎,变成怪异的毒汁,全部流入“金鳞豹”的体内,将那一条“金鳞豹”击得向中年汉子倒射而回,力道之猛,无与伦比,第二拳却击中第二条“金鳞豹”的大口之中,皮坚鳞厚的“金鳞豹”颇具灵性,知道这一碰撞的威力不是它的肉口可以挡的,将大口缩小了一些,可却将两颗不大的毒牙硬生生地震碎,而解开了对林峰头部的攻击。

“呼!”林峰的短剑并没有将宝刀接下,反而是将宝刀的刀尖调整了一个方向,向中年汉子的胸膛射去,竟变成了一巨大的暗器。

“轰!”中年汉子又一次猜错,林峰所中的毒并不若他想象的那样厉害,就单林峰这一脚所发出的威力,叫他根本就不能立稳身子,两脚相撞,发出一声暴响。

林峰将两只巨蝎踢得粉碎,中年汉子倒飞而出,那攻向林峰头部的一掌自然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宝刀在中年汉子的身上割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却未能穿透他的胸膛,林峰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实在太想吐了,竟也不找一个好地方,就一下子将胃水全都吐在自己的衣服之上,头顶上的黑雾渐渐下落,竟差点便降到林峰的头顶,这是刚才林峰一口真气未能吹散的毒雾。

中年汉子的惨叫,把这一切的战况推到最惨烈、最恐怖、最让人不忍睹、最恶心的境界,这是谁都想不到的结果,连经过了大小近百战的毒尊肖万邪,都没有想过,战况竟能达到这样让人不敢想象的程度,可却被林峰今天给打出来了,一个是毒物满身,一个是邪气满身,一个像阿修罗,一个像魔鬼。

林峰是最不按照常规去打斗,他的表现却是出乎人意料,想来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使这种比斗达到这种可怕的境界。

正因为林峰的打法怪异,才会取到最快且最有效的结果。

林峰的身体一缩,化成一个球状,向落在地上的宝刀抓去,他不想让它落入别人的手中,虽然整个右臂变得有些酸软,麻痒。

云大夫、付春雷、肖万邪及正翻落地上的中年人无不骇然,任谁都惊骇于林峰的凶悍与韧性,这四人对毒物、医理都很清楚,焉有不知道那七彩毒蛛的毒性,焉有不明白那血色赤蛇的毒性,焉有不清楚那“金鳞豹”的毒性与凶残、难缠,然而这些毒物却被林峰这种纯粹是不要命的打法这么快便解决了,取得如此效果,尽管很恶心,几人自问达不到林峰这种程度,没有林峰狠,做不到这样利落,肖万邪也是如此,他也不敢轻易尝试这七彩毒蛛、血色赤蛇与“金鳞豹”的剧毒,可林峰此时还未曾倒下。

肖万邪心中却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惋惜,似乎感受到自己在一刹那间变得衰老,想起林峰那邪邪的霸气,凶狠狂傲的言词,悍不畏死,出人意表的拼命方法,他的确有些惋惜,如此人才,如此魔性十足的人却是短命之人,他本以为林峰之命不会长久,才会有如此看法,虽然与林峰只不过见过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却深感有一种同道的感觉。

云大夫与付春雷的攻势也太紧,两人的落脚之地只能不停地变换,有时候落于巨蝎之背,有时候落于蜈蚣之背,有时候将毒蛛踩爆,但却没敢在任何一处多停半秒,也就并未曾沾上多少毒液,可却是满地狼藉,花花绿绿,也是极为恶心,但两人合力依然觉得异常吃力,毒尊肖万邪的武功本来就并不比“天妖教”四大圣使武功差,又借毒物之利,两人能够撑住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不错了,本盼林峰能助上一臂之力,那样便大有可能让“毒尊”吃上大亏,甚至死去,因为付春雷对林峰的武功很倚重,却没想到“毒尊”会带上一名如此可怕的弟子。

中年汉子绝不想林峰再将宝刀握入手中,他知道自己的两条蛇儿已失去了作用,一条被毒蛛弄得根本无力再斗,只剩下一条“金鳞豹”却被林峰打怕,虽然它比豹更凶狠,且又有灵性,林峰却比它们更为凶狠,居然把它的毒牙给击碎,痛不可挡之余,对林峰的畏惧自然地产生,熟知蛇性的中年汉子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顾不了止血,便闷哼一声,翻身去抓那柄宝刀。

林峰一声冷哼,他的左手依然可以活动,右手也不是全都失去知觉,又斩杀中年汉子向他甩出的毒蛛和蜈蚣,几乎都是绞成粉末,人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林峰却把它斩上一百刀,那当然只会变成尘末。

中年汉子收回双蛇,抓住刀把,向林峰挥刀就劈,也是凶悍异常,可惜他却不擅长使刀,且这柄“柳眉儿”轻若纸片,他根本就不顺手,连感觉都找不到,且打内心对林峰有一种畏惧,没有人见到如此狠厉的人会不心生惧意,更不愿和林峰拼命,因为他和肖万邪、云大夫一样,以为林峰必死,在气势上,早就弱了一筹,如何能够与林峰相敌。

林峰左手的短刃使得同样快和好,他似乎有一种天赋,其实这一切也并非偶然,他从小双手都是一起锻炼,特别是劈柴之时,右手累了,左手劈,而他劈柴的时候正是根据杜家的剑招在练习,因此,他的左右手并无很大的区别,这一刻却充分发挥了他的作用,左手对左手,以强劲的功力互拼。

中年汉子一声惨叫,整个人都被震了起来,林峰得势不饶人,所学又多而博杂,一轮疾攻,使中年汉子根本就没有从怀中掏出毒物的机会。同时林峰与他相隔又近,施毒又会连自己也波及,只能叫苦不迭,虎口被震得鲜血直流,身上伤痕累累,但林峰的右手却全都麻木了,心头一阵惊骇,手脚一起施展。

云大夫与付春雷虽然不敌“毒尊”肖万邪,但缠住心神不定的他,还可以坚持一阵子。

林峰心头一急,出手愈狠,手中的短刃几乎要把中年汉子刺个透穿,却被宝刀挡住,这一次却将宝刀震得脱手,林峰正准备一脚要了他的命,却感到背后一道狂劲涌了过来,却是肖万邪的一脚。

这一脚并未用任何毒物,因为肖万邪以为毒物已经是多余的了,林峰已是死定了,再加上一点也无所谓,所以他并不浪费毒物,但这一脚的力道之猛,却足以开碑裂石。

林峰心头大恨,也不移开,却使出一个怪招,身子前倾,一足点地,手中的短刃正指中年汉子,右脚向后一抡,贯满真气,凭着感觉,向肖万邪的脚撞去。

肖万邪不屑地一笑,暗道:一个黄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我数十年精修的内力相拼,简直是不自量力,他当然没有中年汉子的感觉。

云大夫心头大急,手中的长枪更疾,更诡异,务必要把肖万邪的主要功力引到正面来,以免让林峰死于他的足下。

“轰——”

林峰一声闷哼,并未像肖万邪与云大夫所想的那样口喷鲜血而亡,反而借力一冲,那正指向中年汉子的短刃随着林峰的身形如剑一般地刺了过去。

中年汉子惨叫一声,虽然勉力翻了个身,依然被刺穿肋下。

林峰一阵狠笑,整个身子也若一颗大暗器,狠狠地撞在中年汉子的身上。

中年汉子又是一声惨叫,大口地喷出数口鲜血,显然活命的机会已是少得可怜,但林峰也在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因为他的身体被几只巨蝎蜇了几口,被数条青蛇咬了数口,当然也把这些毒物撞成肉泥,中年汉子的两条“金鳞豹”却不敢咬林峰。

林峰迅速将眉头的数处大穴一一点过,又将心口的几处不影响行动能力的大穴也点住,将短刃抽出,也不顾是否沾满血,便向绑腿上一插,有些虚弱地捡起宝刀。

肖万邪心中大愤,想不到林峰如此狡猾,自己想打老狼倒崩了孩儿,让林峰捡了大便宜,借力杀死他心爱的弟子,叫他如何不愤?但看林峰一副惨相却依然凶狠无比,心头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快逼毒!”付春雷焦急的声音在林峰的耳边响起。

林峰抬眼一看,见云大夫与付春雷的境况也并不是太好,想起了付洁琼在他出来时的问候,和他的承诺,那母性的温柔和亲切,使林峰涌起了无比的斗志,他坚决地摇了摇头道:“这老鬼没死,我还死不了,我要杀了他。”说完,不理付春雷的苦劝,提刀便向肖万邪斩去。

肖万邪对林峰的功力有了重新估计,知道林峰的功力绝不会在他之下,刚才两人对了一脚,一股怪异的真气,使他的动作为之一滞,竟被云大夫的枪挑破了一块皮肉,而此刻林峰的狠劲十足,风声雷动,绝不容小觑,心中也暗自揣测,林峰此时犹未毒发身亡,大概就是因为功力深厚怪异的原因吧,但却知道,林峰绝不可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