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路追杀

2008-03-21 16:40:26 发布 | 17407字

“嘭嘭!”林峰急促地敲打着“锦绣坊”的大门,他已经绕着朱家镇转了整整一圈,他的血迹已经重叠地加在原来的血迹上,这才回到“锦绣坊”来敲门。

林峰只觉得伤口逐渐愈合,而那麻痒的感觉已经消失,血也渐渐不再流了。

“谁呀?”一个慵懒而有些气恼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我,林峰!”林峰声音有些急切地道,肉内的箭头让他痛得要命,天气这么冷,他却直冒汗。

“这么晚了……啊,我就来!”柳春花的睡意全消失地应道,接着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脚步声又近了,“哗喳!”门板被拆下了两块,春花掩饰不住惊喜的面容伸了出来。

“快,把门口到街上的血迹扫掉!”林峰急促地催促道。

“公子,你怎么了?哦,我就去扫。”柳春花见林峰如此急促,知道问话是多余的,于是急忙扶着林峰进了门。

胖子这时二话没说,穿着比较单薄的衣服,从门角落拿出一把扫把,冲入寒风之中。

“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春花焦急而关切地问道,平日的那种媚劲全消。

“遇上黑白无常两个老魔头。”林峰痛得声音有点变调地道,春花当然看不到林峰额上冒出的冷汗,里面和外面一样黑。

“啊!”春花显是吃了一惊。

“别怕,两个老魔头被我耍了,再厉害也要舔本会主的脚趾头!”林峰苦笑道。

“有公子在,我当然不会怕!”春花妖媚道。

“找个椅子让我坐一下,我的腿痛死了。”林峰呻吟了一声道。

“啊!公子受伤了?”春花关切地问道。

“嗯,还死不了,等胖子进来了关上门再点灯,现在不要点灯。”林峰低低地应了一声道。

“扫好了,保证不会让人看出任何痕迹!”胖子上好两块木板,低声道。

“干得好,我们到内屋去,那群狗杂种也真够狠!”林峰赞了声,又低骂道。

在内屋,柳春花将四周可以透光的地方全都用厚布遮好,然后才点上灯。

“会主,你受了伤?”胖子一看清林峰的脸色,不由得低声惊叫道。

林峰的脸色苍白,固然是因为刚才失血过多,也是因为肉里的箭头,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道:“去给我找一些止血的药来,我要挖肉。”

“什么?”柳春花与胖子同时惊呼道。

“一支箭头射入了我的大腿里,而现在肉又愈合了,你说要不要挖?”林峰解释后反问道。

“啊!”柳春花与胖子更是惊奇万分,怎么可能箭头在肉里,而伤口又这么快合上了呢?所以他们大为惊异。

“别愣着啦!”林峰催促道。

“哦!哦!”胖子连应了两声,忙去房间里找药。

几人折腾了一夜,总算是雨过天晴,黑白无常从这街口走了两次,虽然发现了血迹,可是因后面越流越少,重叠的痕迹根本就不明显,再加上刚开始众人只是一路顺着血迹疾追,却并未仔细留意那血迹分布洒落的情况,无奈之下,只好大骂这奸滑的小子祖宗十八代。

林峰与胖子、柳春花几人都想放声大笑,不过胖子和柳春花听林峰说到那些精彩的场面,都禁不住把心都悬上了半天,当林峰讲到穿墙之术时,二人不由得又低声笑了起来。

到天明之时,三人已经喝了三壶“不归夜”,都微有醉意,林峰的伤口又逐渐愈合,简直是奇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生肌愈合,若不是胖子与柳春花亲眼看到,叫他们怎样都不敢相信。

林峰自己也感到奇怪,这箭上本涂有剧毒,而且强烈无比,而他居然没事一般,但他知道是与那株巨大血芝有关,而胖子与柳春花却将林峰真的当成天赐的好会主,如此年轻,便能将两个老魔头耍得团团转,正如林峰在大会上所说,前途无量。

一大早,胖子便去向李屠告之此事,以便让他放心,而林峰则行功调息,准备为柳春花打通经脉。

在黄昏时分,君情已经到了仙桃,在他离开杜家之时,便已拟好了行走的路线,仙桃城有“天龙镖局”的分局,对于“天龙镖局”的分布,君情了解得很清楚,他并不是只专心武功的人,他对一切都很有兴趣,正像君家所有人一样,并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在杜家,他学会了隐忍,看人心意,同时也在把握江湖发展的动态。

君情牵着马儿大步向“天龙镖局”分局的大门口迈去,那两只巨大的石刻狮子,给他的印象是苍雄而沉稳,更不失威武,门口立着两名很魁梧的大汉,挺得很直,一只手扶着挂在腰间的刀把,一只手很自然地下垂,眼神很锐利,那股饱满的精神让人感觉到在这凄厉的北风中,仍是生命力澎湃不休,二人此时正以惊异的眼神打量着君情,显然是为君情那卓傲不群的气质所慑。

“很好,二位很称职。”君情不由得真心地赞了一声道。

“公子可是来找人?”左边的那稍高的大汉立刻转身抱拳客气地问道。

“哈哈!”君情笑了笑道:“我不是来找人,我是这里的主人。”说完君情从怀中掏出一块血红的玉佩亮了亮。

“啊!是四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恕罪。”两名大汉立刻恭敬地道。

遇到自己人,真正属于自己的属下,君情的心情很欢畅,不由得笑道:“不知者不罪,何况你们两个表现得都非常好,正体现了我们‘天龙镖局’的风范,又何罪之有,快去通知邓鹏飞。”

“是!”左边那汉子立刻转身便跑了进去,而右边的一位立刻上前帮君情牵下手中的马匹。

“可有什么情况?”君情缓和地道。

“禀四公子,昨天接到总部消息说,三公子的那一趟镖被神秘人物所劫,三公子还受了一些伤,其余的兄弟,尽数丧生。”那汉子低声应道。

两人的脚步并没有停,一直向里走,但君情却陷入了深思,天下间,能够杀伤君天的除几位老一辈及天下有名的数人外,恐怕很难找得出来,而由君天亲自押的镖,肯定是比较大的数目,那么所有的兄弟都应是出类拔萃的好手,可是这批神秘人物却能使这些人全部丧生,然后劫走镖车,这是何等可怕的事,也可以想象对手之强,着实骇人。

“公子,想不到您这么快便到了,还以为你会在杜家庄多呆一天呢!”一个粗犷的声音夹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君情抬头一望,只见一名三十岁左右紫膛脸色的大汉,很快地迎了过来,不由得应了声道:“我能不急吗?三哥都受了伤,鹏飞,可有新的消息?”

那大汉脸色也一阵阴晦,沉声道:“鹏飞所知,其实也很有限,走,进去再与公子详谈。”

林峰感觉到有些不安,这与昨晚在胡同里的感觉基本上差不多,其实,中午走出朱家镇二十多里时,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只不过当时并未在意,而此刻却显得更为强烈些而已。

前面是一条狭道,通往彭家场的狭道,这是一条近路,林峰曾经走过,是与杜阿大到龙口去接由长江水路运来的货,他的差事是件苦差,但所走的路却不在少数。此时,他怀中有一张由花天亲绘的行路草图,知道怎样取道岳阳。

马儿似乎毫无所觉,但林峰那种不安的感觉竟越来越强,和昨晚那感觉一模一样。

马儿将要步入那条狭道,这是一条两边都是山的小峡谷。

“嘘!”林峰一声低呼,手轻轻地把缰绳一带。

“唏聿聿!”马儿一声长嘶,在地上踏了几圈,便停在峡谷口上。

林峰把眼睛向峡谷里斜斜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动静,只有阵阵寒冷的北风在山谷中带起一阵阵低低的呜咽声,但林峰却深切地感觉到危险的逼临。

马儿在峡谷口旋了几圈,林峰居然并不向前,反而是策马向来时的路上退回去,在不远处,另有一条可以绕过这峡谷的路,不过却要多走数十里路,林峰似乎是要回头从那条路走。

“喳喳!”峡谷中立刻传来脚步奔行的声音,显是有人向他追来,同时“嗖嗖嗖”一轮箭雨向林峰射来,不过这箭的距离似乎远了一些,射到林峰马后时,已经力道不够。

林峰一声冷哼,身上的披风霎时解开,便像是一堵墙一般,将那些力道快尽的箭击落,同时“哈哈……”一阵大笑,脚下一夹马腹,向来路退了回去。

这一招实在出乎所有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的人意料之外,谁知道林峰会如此警觉,竟调头回走,所以一下子便将他们的计划尽数打乱,不得不从峡谷中追出来,他们知道林峰的逃命功夫甚是了得,所以才选择在峡谷中埋伏,只要林峰一进了峡谷,便两头一堵,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蠢蛋白无常,怎么这么一点耐性都没有,小爷我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兵诈,诱你一诱而已,想不到真的竟把你给诱了出来,哈哈哈……”林峰一阵得意地大笑道。

“小子,我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峡谷口传来黑无常那愤怒得快要点燃空气的话语。

“哈哈,你们本就不是人嘛,只不过是两个蠢鬼。”林峰索性把马带住与黑白无常对立遥望道。

“有种你便不要跑。”一个箭手尖厉地叫道。

“呸!你们天妖教是不是只会以多欺少?每一次对付我一个人都动用这么多鬼头,我自知双拳难敌四手,怎能不跑?”林峰不屑地道。

黑白无常有些哑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也同时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多在峡谷中守上一刻,其实他们的确被林峰的诡变弄得有些心乱了,这个无名小卒着着出人意料之外,总会做出一些超出常人所想象的怪事,想出与常规根本就很离谱的方法去解决问题,所以他们根本就猜不到林峰竟会以退为进,退回去只是做一个假相,试探峡谷中有没有人埋伏才是真的。

“怎么着,没话说了吧?其实,我也并不想与你天妖教为敌,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怎么也不能与你们天下第一大教为敌`,只是我初出江湖,想凭自己的本事谋一点名堂而已,这次想找个‘岳阳门’掌门来做做,只不过是好玩而已,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说不定我做了岳阳门的掌门后,与你天妖教携手合作共打天下也说不定呢,为什么你们就这么绝?”林峰声音有些深沉地道。

黑白无常一听,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不由提高嗓门道:“你若是做我教的一坛之主,不也有一展宏图的机会吗?”

“嘿嘿,我不愿一走出江湖就要让自己束手束脚,或许做你们的坛主的权力还大些,但却要听命于很多人,这就显得很不自在,所以我宁可选择岳阳门的掌门,若有一日发现这个位置也不好的话,再做贵教一坛之主也说不定呢!”林峰低低地一笑道。

“哦,那可要到何年何月呢?”黑无常向林峰这边缓缓地逼近道。

林峰立刻感到有些不妥,心中的阴影又立刻涌了上来。

“这一次共有二十六名兄弟死去,其中有十名车夫,丢失黄金折合成白银有六十五万两,是准备向藏地购买名驹的黄金,雇主是兵部大臣,而那一批人全都蒙面行事,根本就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不过从他们的武功路数来看,与各派的武功有些相似,但三公子却肯定说不是各派之人,因为各派之人绝不可能这样汇集在一起而让江湖中人毫不知情,同时,各大门派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精英来组合。”邓鹏飞沉声向君情述道。

“那会是什么人呢?”君情有些沉思地道。

“龙头正在着手调查此事。”邓鹏飞也有些茫然道。

“这批黄金是在什么地方被劫的?”君情沉声问道,同时也端起茶杯轻轻地饮了一口。

“是在梓潼附近,还没有等到绵阳的兄弟去接应,便遭到袭击,事后去查,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据估计,对方应该是走水路,由嘉陵江运走那批黄金,毕竟那些黄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这次劫镖似乎预谋了很长时间,依属下看来是出了内奸。”邓鹏飞吸了一口气道。

“内奸?”君情一惊,立刻把眉头紧锁。

的确是不妥,因为在此时,竟有几声“嗖嗖”的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而黑白无常的身形陡地加快,向林峰箭矢一般射到。

林峰一惊,立刻把披风向后一抖,就像是一片云彩一般,不仅罩住了自己,还护住了马儿。

那些箭矢被林峰以贯注了内劲的披风裹住。

“唏聿聿!”一支箭矢射过披风所形成的屏障插在马屁股上,马儿一吃痛,竟长嘶一声,向旁边的树林里疾冲,把林峰差点给甩下,幸亏,他在杜家对马儿比较了解,而现在又身负不世功力,才不至被突然之变甩下马背,可却也不得不拉紧缰绳,紧伏于马背,任由马儿狂奔。

“嗖嗖!”又是一排劲箭,但却因树木之阻,未能命中目标。

“追!”身后传来黑白无常气恼的呼喝。

“对不起了,我得先走一步啦!”林峰向身后的追兵送出一阵揶揄的呼喊,同时不得不费神去稳住马儿,皆因这树林里是一片山地,马儿狂奔起来并不像路上那般平稳。

黑白无常身形快得像林中的飞鸟,踏着树干狂追不已。

林峰胯下的马越跑越慢,因为山路越来越陡,而黑白无常也越追越近。

林峰心中暗呼:惨了!这第一匹属于我自己的马儿却只有半天的相处机会,就要扔掉,真是可惜,可惜之至,但又无可奈何。

林峰立刻一声怪啸,运力抖断马缰,身子便若长臂猿一般,揽住一根横出的树枝在虚空中以树枝为中心,划了一个优美的圆圈,立刻消除弓马儿留给他的惯性,而马缰却在此时变成了一根飞索,使自己的身子真的成了会飞的鸟类。

马儿缰绳一断,背上压力一减,奔行更是快捷,但这却是一段很陡的山路,行不久,一个失蹄竟滚下山坡,摔死了。

林峰的一声叹息被马儿的惨嘶声所掩盖。

黑白无常眼看便可以追上林峰,却见这小子竟以马缰做飞索,在树林中纵跃,不由得一阵气恨,可无奈得很,对方的轻功比他们高明,叫他们根本想不到办法,同时连对方是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哪门哪派都不知道,这更使他们面上无光,心生恼恨。

林峰心里也不好过,顿起杀意,自己的第一匹坐骑就这样给废了,怎叫他不恨?不过他也深知眼下的形势,实在是不宜调头杀将过去,只有等到天黑了,不知是否有机可乘,那时便是他展开反击的时候,他这一两日正对“岳阳门”的武功进行练习,刚好找不到对手,不如便由黑白无常试刀,他并不想逞英雄,偷袭也是一样,管他人怎么说,一击不成,便立刻逃走,至少他逃命有方,也不怕。

天色渐黑,黑白无常知道追逐无望,只得无功而返。

林峰离他们并不远,他并不是急于逃离,没有必要,他还要有力的反击。

在黑白无常退回去时,他便已悄悄地尾随其后追踪而来。

黑白无常的身形并不快,不疾不徐,像是在林间划过的幽灵,那些箭手的踪影也早已不见。

林间的风吹得那些秃了枝的树发出一阵阵让人心乱的怪啸,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听到的声息,一片静寂。

黑白无常无语,脸色很阴沉,惨白得如僵尸一般,一黑一白的宽大长袍,飘飘荡荡给人一种很阴森且有些汗毛直竖的感觉。

“不信你两个老鬼便没有破绽!”林峰心想。

“唏聿聿!”一阵马儿的嘶鸣,使林峰为之一惊,这才意识到,对方能够从朱家镇外一直追到此处才下手,肯定会有马匹,否则怎么可能追得上他呢?

林峰立刻舍弃黑白无常,向马儿的嘶鸣方向奔去,手中的马缰就像是他手臂的延伸,显得无比的灵活,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他对飞索的运用掌握得更深。

众马正在那峡谷之外,不知不觉中竟穿过了峡谷。

四周很静,惟有马儿不断地在北风中刨着蹄子,不时地转动着方位,似乎也感觉到了寒冷,同时也为夜幕的降临感到不安。

林峰身形电掠,向那一群马儿扑去,那披风鼓动得如鸟翼一般。

“嗖嗖!”一排劲箭向空中的林峰疾射而至,那些箭手绝不会让林峰抢到马匹。

林峰一声怪啸,手中的马缰在一株树上一搭,整个身子一阵横移,然后继续向那群马儿飞去,这只有数丈的空间。

那一排疾箭尽数落空,在第二排箭还来不及射出的情况下,林峰已落到马儿外一丈远的地方。

“呼呼!”一阵疾啸,近十张大弓变成了旋转的暗器向林峰撞来,那大弓两头的短刃织成了一道很锋利的网。

林峰一声闷哼,腰中的“柳眉儿”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拔到了手上,然后竟劈出一道密密的刀风,幻成一条条交错的细线向那近十张旋转的大弓斩去。

“砰砰!”一连串的暴响,大弓尽数裂成数截,纷纷下落。

林峰的脚下扫出一片幻影,刚好踢在那些断裂的弓箭之上。

在那些箭手甩出一排箭时,那些断裂的弓也呼啸着向众人撞去。

“叮叮……”一连串脆响,林峰挡开了所有甩来的箭,而那些人也同时击开了四散飞射的断弓裂片,并执刀向林峰攻到。

林峰斜望了从四周围来的箭手,一声冷笑,出刀如电,斩断所有的缰绳,同时抓住一匹马儿的绳头,一声狂吼。

吼声穿越九霄,自有惊雷的威猛和震撼,令所有人的心神俱是一震。

林峰得意地一声长啸,翻身伏上一匹受惊的马儿,随那些被他狂吼而受惊的马儿向四周涌了过去。

那些箭手大惊,想甩出毒箭,但这数十匹马却要尽数死于箭下,一犹豫,林峰不见了,他们并没有发现林峰的踪影,但却看到了向他们狂涌而至的马匹。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若不让开,只能成被马匹踩死的结局,他们却更不想杀死这所有的马。

“抓住马儿,别让它们跑了。”有人大吼,于是有人开始向马缰扑去。

但他们却忽略了这一群马之中还有个可怕的敌人林峰。

林峰绝不是善男信女,此时正以双腿紧夹马腹,人却在马腹之下倒挂,一手握缰一手持刀,正紧紧地注视着所有人的动静。

“哧哧,啊!我的手……”还没来得及呼叫,拦马人便被卷入马蹄之下,而那只抢马缰的手,也随着鲜血的狂喷,在林峰的刀下飞了出去。

“在白马之下,在白马之下,快射,快射!”有人终于发现了林峰所在的位置,便大声呼叫起来,他们绝不想让这可怕的对手活着离开这块土地。

“嗖嗖!”一阵疾响,数支毒箭向林峰的马儿射到。

那匹白马应箭而倒,迅疾又有马儿踏过它的身体蹿了出去,而林峰呢?倒下去的只是马儿,并没有林峰。

马儿一涌而出,根本就没有人拦得了,很快便冲出了这十几人的包围,在众箭手大叹无奈之时,林峰那魁梧的身影便出现在最前列的马背之上,那是刚才与白马并驰的黑马,似是黑无常的坐骑,健壮异常,所以林峰选择了它。

“追!”有人高喊,并发足疾追,他们只剩下两张弓未飞出去,所以幸运地保存了下来,忙射出两箭。

可惜匆忙之间,箭矢根本就失去了准头,林峰只是一低头,便让过了两支劲箭,毫不停留地前奔。

“呀,纳命来!”一声暴喝,从路旁的树林中传了出来,黑无常就像是一只魔豹般向林峰扑了过来,手中那黑黑的哭丧棒,夹着风雷之劲无情地给林峰一个偷袭。

林峰一声冷哼,手中的刀以一道美丽的弧线向凌空扑来的黑无常划去,他对这柄“柳眉儿”越来越有信心了,如此宝刀,真是难得,他不怕对方哭丧棒硬,硬也要切断它。

“当!”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和着一股大力涌入林峰体内。

林峰不禁晃了一晃,哭丧棒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应声而断。

最吃惊的还是黑无常,他的身子不由得又被激得倒翻回去,落于地上,而手中的哭丧棒却留下了伤痕,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要知道他这哭丧棒是由天竺取回来的玄铁木而制成,其木质似木非木,却比钢铁更坚韧数倍,居然被这一刀切下了伤痕,怎不叫他大惊?当然,他来不及惊呼,因为有数匹马儿向他冲来。

黑无常没办法,只得迅速一错步,退后几尺,避开那狂乱的马匹,刚才林峰的那一声吼的确也够惊人,连黑白无常都听得有些惊心动魄,他本想引林峰入他们的包围圈,可是全给那一声马嘶给破坏了,害得林峰并不一直追逐他们,但黑无常此时又立刻飞身跃上一匹马背。

“哈!”一声狂叫,白无常双手同握哭丧棒,猛地从林间凌空下击,就像苍鹰捕兔一般向林峰扑来。

一道狂猛的劲气向林峰劈头盖脸地压到,林峰心头一凛,立刻凝劲于刀,使刀身自发地嗡叫起来,并以长虹之势向那柄哭丧棒迎去。

“轰!”林峰身子一阵狂摇,险些跌落马下,手臂酸麻异常,刚才白无常以双手共握哭丧棒,使其劲力高度集中,而让林峰吃了一些小亏。

白无常也好不到哪儿去,身影被震得一阵反弹,双臂也有些麻木,心头不由得骇然,林峰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而此时又有数匹马儿冲到,正当白无常要坠地之时,突然伸来一只手。

黑无常的手,两人配合之默契实在叫人叹为观止,黑无常刚好准确地抓住下坠的白无常,轻轻一带,又升了起来,然后又甩手一抖,将白无常甩了出去。

当然是甩向林峰,这一甩之力极大,使白无常就像是一枚炮弹,向林峰的背后疾冲而至。

白无常又是双手持棒,这一次并不是劈,而是刺,带着锐厉的劲风向林峰背后的数大要穴刺到,那支棒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风中轻轻地颤抖。

林峰一惊,他感到浓浓的杀气像冰刀一般裂衣而入,使他若浸在冰窖中一般。

林峰知道这一击绝对不轻,凭着身后的感觉,他反臂一刀,就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刀,甚至连什么优美的轨迹也没有,但却有一道骇人的劲气,似是将所有的北风全都凝聚成团,形成具有摧毁性的爆炸风团,向白无常那若疾箭的哭丧棒上迎去。

“轰!”一声巨响,林峰竟被击得离开马背飞起,五脏翻腾不休,白无常那夹着两人劲气的一击的确是狂暴得骇人。

黑马一挫,但又立刻箭般前冲,林峰一手还执着马缰,冲出缰绳范围时,身形一滞,被缰绳一反带,立刻似燕子归巢般,电射回马背。

白无常因受林峰那疯狂的一击,身形立刻在虚空中倒翻而落,他也并不比林峰好过多少,胸口闷得想吐血,两只手臂也给震得麻木不堪。

黑无常一声轻喝,缓缓地推出一掌,以阴柔的掌力使白无常的倒翻之势得以延缓,然后以手掌轻轻一带,便让白无常落在一匹狂奔的怒马之上。

林峰“嘿嘿”一阵怪笑道:“两个老鬼,你们真厉害,差点要了小爷的命,不过这样追着屁股闻臭屁,也闻不了多少‘香屁’!”

“小鬼,你别得意得太早,想逃命?除非交出‘岳阳门’的掌门令牌,否则,无论你走到哪里都难逃一死。”黑无常怒道。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似乎不是被吓唬大的,你们‘天妖教’若想把整个‘岳阳门’给毁掉,必须要考虑到随之而来的严重后果,再说令牌给你们又如何?江湖中早就传开了是你们两个杀了刁龙的,而刁龙又把令牌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人,你们能怎么样?”林峰不屑地道。

“那些黑炭字是你写的?”白无常怒火冲天地问道。

“对了,那是不是事实,好像我只说错了一点,那便是刁龙的脑袋是白无常给踩破的,对吗?”林峰揶揄地笑道。

“你……你这野杂种,不觉得做得太绝了吗?”黑无常气恼地道。

“是啊,正是要绝才对嘛,不那样,怎能显示我的个性,对吗?这样不是很好吗?”林峰笑道。

“驾!驾!”林峰一声低喝,双腿一夹马腹迅速冲了出去。

“我要你不得好死——”黑无常与白无常同时怒骂道。

“好哇,老鬼,你们追上了我,再来说这些吧!”林峰毫不在意的声音越传越远。

黑白无常的马缰并不在手中,所以他们并不能控制马儿的速度与方向,只好望着林峰消失的背影气得暴怒,但也无可奈何。在平时,只有他们耍人的份儿,而今却被一个毛头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耍了,真是把肚子都给气破了,二人听着林峰得意的笑声,高声大骂以泄心中的怒火。

君情策马疾行,得知目前的情况,总算是比较安心,不过回家心切是免不了的,他出行之时,早有邓鹏飞放出信鸽通知下站人马相迎。

君情的心神比较轻松,六十五万两白银对于君家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不过这却是对“天龙镖局”的一个挑战,但君情很相信他父亲的能力,只要有君全权亲自出马,想解决任何事情都不是很困难,这是从小便有的一种信仰,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未发现有他父亲解决不了的事,所以他很放心。

的确,有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有谁不会轻松呢?有谁还需要操心呢?

健马扬起一路的风尘,迎着刺骨的寒风,天还是很阴沉,并没有多大的好转,但似也没有要下雪的意图。

“哼,就算是杜刺来也救不了你,给你们时间考虑,你们却妄想向各派救援。”一个狠厉、威霸的声音传入君情的耳朵。

君情立刻一带马缰,马儿环踏了几步立刻便停了下来,这是一匹训练有素的好马,是邓鹏飞专为君情准备的,马身上有天龙镖局专门的烙印,只要是“天龙镖局”之人,一眼便可认出,这马儿并没有发出惊乱的嘶鸣。

“你们想怎样?”这声音传入君情的耳朵,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的意图很简单,只要你们的三少帮主跟我们走一趟,在贵帮主做出答复之时,自会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少帮主。”那狠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呸!有本事你就把小爷带走吧!”一个显得傲气十足而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君情放下马缰,任其自己走动,他便缓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是一条小渡河,河面并不宽,但也不太浅,平静的河面,不时翻出一串串洁白的浪花,轻轻的水浪声,稍稍地减少了冬天那凄厉而肃杀的氛围。

河上没有舟子,舟子或许有,但此刻这边却没有哪只舟子敢靠近。

十几个人制造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使人的心情为之猛缩。

君情认识的有三个人,那便是曾到五魁门求援的娄钟、方仪与龙佩,不过看来三人的处境很不妙,因为此时已身陷重围,与娄钟面对面的是两个容貌非常怪的老人,嘴巴咧开了般地大,眼睛深深内陷,衬得鼻子就像是山峰般高挺,一对耳朵竖起,头发红得如燃烧的火焰,这让君情想起了两个人。

“哼,若想带走我们三少帮主,那就先把我们两人放倒。”娄钟不甘示弱地道。

“你以为我们放不倒你?”那站在最前面的红发怪人阴沉地道。

“我当然不敢怀疑你们天地双妖的能力,而我们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帮主既然将三少帮主交托给我们,我们就必须要让他好好地回到帮中,若是不能保护少帮主的安危,也只能怪我们学艺不精。”娄钟不卑不亢地道。

君情心头一震,果然是这两个大魔头,他们已多年未曾出行江湖,想不到这一刻却出现在这里,这使君情想悄然离去的念头强压了下来。

“唏聿聿!”一阵马嘶从左边的林中传了出来,君情心头一动。

“大哥,不必跟他啰嗦,干脆就把他们三人全都带走,再派兄弟去通知龙翔天算了。”与方仪相对的红发怪人不耐烦地道。

“好,就让你们三人一同出来便一同回去吧,相信这样你们大概不会反对。”“天地双妖”老大妖风冷冷地道。

娄钟向方仪打了个眼色,立刻快如疾兔地向左边扑去,而龙佩也一振手中的长剑,同时夹在娄钟与方仪之间向左边的“天妖教”弟子扑去。

“想跑?那我天地双妖这么多年岂非白活了!”妖风一声冷笑道,同时两只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圆满的太极,然后便以雷霆之势向龙佩袭去,他的目标是龙佩,所以他只要留下了龙佩便可以了。

妖云也并不慢,脚下也以太极之势滑了出去,五指成爪状,掌心内陷,竟产生一种内陷的力量。

龙佩只觉得有一股力道将自己向后拉,竟不由自主地身形一滞。

“天妖教”的众弟子手中的兵刃交错成一张可以把人绞碎的网,向三人盖了下来。

娄钟与方仪感觉到了双妖的劲力袭至,立刻反身踢出一脚,同时手中的兵器并不改变轨迹,向左边的五名“天妖教”弟子攻去。

“噗!噗!”两声闷响,娄钟与方仪脚上的劲气与双妖隔空的劲气相激,发出一阵闷响。

龙佩的压力一轻,手中的长剑立刻挽出数朵剑花,向那盖过来的兵器网上撞去,这是该拼命的时候,因此激起了龙佩的勇气,同时知道对方并不敢杀死他,因此,他可以放开手脚大展“神威”。

龙佩此时的这柄剑是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不过剑质还算不错,可以将就用上一用,谁叫他的宝刀被林峰给抢去了呢,他的确有些后悔惹了林峰这样的敌人。

“哼!”双妖一声低哼,身形蓦地加快,就在娄钟与方仪的兵器撞到那道兵器网的前一刻,以威猛得如飓风般的气劲向两人的背后撞到。

方仪与娄钟只得暗呼一声可惜,立刻回身反切出一招。

“砰砰砰!”六道劲风撞成三团。

妖风的拳头并没与窄剑相交,妖云的双爪改为双拳,逼出两道凝聚的劲气与两只分水刺在虚空激爆。

各人都是一声闷哼,娄钟与方仪显然吃了暗亏,但他们却并不能后退,因为此时他们身后的刀剑已经砍到。

双妖的身形晃了一晃,也没有退后。

娄钟与方仪迅速一矮身,手中的兵刃一个倒刺,由面门斜斜的刺出,这一剑是借双妖的功力冲击而临时创出的,刚好避过那盖过来的兵器网,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双妖身形再次一晃,立刻出脚疾扫,以龙卷风的气势向躺倒在地上的娄钟与方仪袭去。

娄钟和方仪早猜到对方有此一招,所以在刺出一招之后,立刻翻身一滚,同时曲背弹身而起。

双妖的反应绝不慢,在踢出一脚之后,手掌又跟着虚按而出,一股无形而又实在的气劲鼓荡而出。

龙佩毫不顾惜自己,他知道对方不敢对他下杀手,否则,在刚才他的小命大概也只剩下一半了,不过右边的“天妖教”弟子并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娄钟与方仪无奈,只得强自提气出击,手中的兵器在挺身的同时由下向上挑起。

“啪啪!”两声暴响,夹着娄钟和方仪的两声惨叫同时传了出去。

“唏聿聿,得得……”一阵马蹄之声向这边飞传而至,马儿悲鸣,惨叫,乱成一团。

娄钟与方仪嘴角溢出两缕血丝,他们的功力本就比双妖逊上一筹,而此刻却以六成功力去接双妖的十成功力,如何能够挡得了?身形不由得倒飞而出。

“天妖教”众弟子见有机可乘,都一挺兵刃攻向娄钟与方仪,只要生擒二人,那么龙佩就只是小事一桩,但他们却听到了十分急促的马蹄声,向他们冲来。

所有的人都不得不为这突变而侧目,包括双妖在内,所有的马儿来势异常凶猛,并没有固定的方向,跑起来很乱,但对他们的包围的攻势却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龙佩心神也被这十几匹马儿给分了一下,立刻便中了一剑,但幸亏这些人并不要他的命,同时对这些马的来势大感奇怪,也都分了神。

没有看到任何人在搞鬼,因为马背上根本就没有人,但一定有人在搞鬼,这些马都早已经在树上系好的,而此刻却能全体断缰而跑,就说明是有人在搞鬼。

“啪!啪!”很轻微的两声马鞭的轻响传入了双妖的耳中,或许别人并不能捕捉到,但以双妖的内力,虽然马蹄之声与北风之声甚烈,但依然能够隐隐地捕捉到这些声响。

“马群中有人,小心!”妖风低吼道。

在此同时马儿与他们的距离已不过三丈而已,马速甚快,逐风而行。

娄钟与方仪在这生死关头没有被马儿所影响,窄剑、分水刺迅速划出。

“叮叮!”一阵清脆的兵刃交击声过后,他们两人的背部立刻多添了数道伤口,但终是逃过了这一劫,当然他们也听到了妖风的低吼声,他们也有些糊涂,究竟是谁呢?不过绝对不是“天妖教”的帮手,否则怎会坏他们的好事,可他们并没有考虑的时间,龙佩已处在绝对的劣势,若不是别人不敢杀死他,恐怕他现在已经死了三十六次,却也因为如此,他还未曾被活捉。

双妖已决定,不管马群中藏的是什么人,先把龙佩擒下来再说,当然以他们两人的功力,只需一招半式便可以将龙佩放倒擒下,但就这么顺利吗?

双妖的身形疾变,向龙佩那边冲去,那些“天妖教”的弟子大部分都被那一群马弄得分了神,而还有一批人在娄钟与方仪的身后,所以龙佩所承受的压力只不过是四个人而已。

娄钟与方仪的脸色疾变,迅速起身如弹丸一般向双妖迎去。

林峰舒活舒活筋骨,站起身来,天已经大亮了,映得这破庙也有了一点生机。

昨晚也的确很累,不过打打坐,温习一下招式与黑白无常那两老鬼的交手过程,一夜也并不觉得怎么难过。

林峰望了望那堆只剩下灰烬的火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由得骂道:“妈的死老鬼,穷追不舍,害得老子不敢进城,受这种苦。”

林峰又抬眼望了望四周那破破的墙壁,几只蟑螂正自在地爬动着,老鼠也吱吱地乱叫,破败的佛像,蛛网尘垢,早已使之失去了本来慈祥亦或凶残的面目,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

林峰不由得一阵苦笑道:“嘿嘿,我的境遇比你们还好一些,毕竟还有那么多人光顾我,不至于使手脚生锈。”

“唏聿聿!”黑炭马正在外面刨着地低嘶着。

“伙伴,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他们在前面多等一会儿也无所谓!”林峰向那拴在大木柱的黑炭马挑了挑嘴笑道。

“嘎!”黑炭马摆了摆头,龇了龇嘴吐出一口白气,算是打哈欠,然后又摇着尾巴旋了起来。

林峰不由得摇头笑了笑,不再理它,抽出“柳眉儿”在眼前晃了晃,兴奋地叫道:“刀啊刀,你真是我的好伙计,有朝一日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名震天下。”然后仔细地看了看刀身靠把部刻的那三个字——“柳眉儿”。

“柳眉儿,柳眉儿,像个女孩子名字,不过也挺贴切的,哈哈……”林峰不由得笑道。

双妖手中的劲气并不猛烈,而是一股漩涡,产生了一个空间的塌陷,具有一种强大的吸力,致使龙佩的身形几乎摇摇欲坠,失去了抵抗之力。

娄钟与方仪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哪怕是拼了老命也在所不惜,正因为拼命之心已起,二人刀势之烈,杀气之盛,人未至便已让双妖感觉到了必杀的威力。

马儿如潮水般涌到,周边的“天妖教”弟子立刻飞身散开,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蹄来践踏自己,不过他们也不想杀死自己的坐骑,有的人便抢地上已被割断的缰绳。

“唏聿聿!”马儿的嘶鸣和蹄声乱成一片,有的人已经抢到地上的马缰,可惜又被旁边的马儿一撞,甚至给撞入马群之中,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有的却拉不住狂野的奔马,一下子便被拖倒在地,也变成了马儿的垫蹄石,惨叫声、马嘶声交织成一片,使场面混乱至极,有人想以刀斩马,的确也有一些效果,但他们还是死了,旁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呢?

马底下有人,一个手持锋利之剑的人,而且出手绝对狠辣,他的手中还有一根长长的缰绳,立于马群附近的天妖教弟子,有的竟被缰绳绊住脚,将之拉入马胯,变成了惨死鬼。

双妖不得不放弃对龙佩的攻击,转向娄钟与方仪二人送出两道劲风,那四名攻击龙佩的弟子也只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向一旁移开,龙佩见那一群怒马正向他逼来,不由得也一阵着慌,这时,异变突生。

驰于中间的马背之上竟在刹那之间多了一名俊逸非凡且杀气特浓的青年,这或许已在双妖的预料之中,但却绝对在很多“天妖教”弟子的预料之外。

青年的手中那长长的马缰就像是虚空中飞蹿的灵蛇,向龙佩卷到。

这一招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眼见马群离龙佩只不过五尺之遥时,那根马缰已飞临龙佩的眼前。

青年大喝一声:“上马!”

龙佩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这人是谁,在五魁门临行之时,他对这青年人的印象很深,因为他自己是一个骄傲的人,而这少年给他的印象却是更卓而不群,自有一种不凡气势,让人不敢小看,他还从娄钟的口中知道这人便是杜刺的大弟子君情。

杜刺在武林之中几乎有圣人的地位,在这些年轻人的心目中当然便成了崇拜的偶像,但龙佩这次并未能见到杜刺,这使他心中增添了一些神秘,更增添了他对杜刺的兴趣,不过他却见到了杜刺的大弟子,以龙佩的性格和思想,杜刺的大弟子本就应该像是君情那样孤傲,他自己也是个性狂傲,因此他有些与君情投缘,只可惜没有机会与君情结识。

而此刻正是君情亲自赶来救他,叫他怎不欣喜?哪还会怀疑?只听君情一喝,立刻双脚生力,抓住缰绳猛地向上一跃。

君情配合得异常好,正显示出他平日训练出来的功夫,君情的动作很轻柔,只是那样轻轻一抖,运用了三种巧劲,力道却异常大。

双妖大吃一惊,手中的掌劲也松了一松,怒喝道:“给我挡住他,不要让他们走了。”

娄钟与方仪会心地一笑,不过双妖虽然掌劲减弱,但对于已经受伤的他们来说,也不好消受,竟被逼退四五步,也刚好退出马群冲撞的范围。

君情“哈哈”一阵长笑,刚好把龙佩拖至身边的马背之上,豪气冲天地道:“坐稳了龙兄,看看他们有没有本事将杜家剑法破除。”

龙佩看了君情那股不可一世的气概,立刻会意君情的意思,不由得大喝一声道:“五魁门大弟子君情在此,你们的末日就要到了。”

“天妖教”众弟子对“五魁门”这个词特别敏感,皆因“天妖教”这些年来实在也的确被“五魁门”整得很惨,二十年前虽然花无愧是因另有他事才收敛其锋,但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五魁门”所引起的,因此在“天妖教”所有弟子的心中对“五魁门”与“杜家剑法”这种称呼都有一丝阴影。

君情与龙佩这一拉一唱在众人的心中立刻起到了作用,那些准备向君情动手的人都是不由自主地一愣,连向娄钟与方仪攻击的人也将攻势缓了一缓。

娄钟与方仪心中一喜,奋起神威,转身便向身后攻来的人推出一招,其气势大有一去不复返之惨烈,而且劲风强猛,使得”天妖教”众弟子的气势又弱了一弱。

双方形势立变,”天妖教”众弟子迅速被击退,娄钟与方仪两人也向马群靠近了一些,而马儿已经把双妖与娄钟、方仪隔断。

“呀!”妖风一声巨吼,向君情迅疾飞扑了过来,那些马匹根本就阻止不了他的攻势。

“哼,就是杜刺亲来,老子也要把他揪下来。”妖云怒喝着扑了上来。

君情心中一紧,想不到这两个老魔头如此强横,不过他并不害怕,手中的剑立刻吞吐不定,有若长蛇吐信,看似毫无章法,但给双妖的感觉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妖风与妖云眼中精芒暴射,立刻双腿一缩,迅疾变招,因为君情那看似平凡而普通的剑,却完完全全地将他所有的攻势封死,若执意击下的话,只是把双手送给对方斩而已。

“上马!”君情一声低喝,手中的缰绳立刻交给龙佩,龙佩也配合得很好,缰绳一抖,刚好落于娄钟与方仪的身边。

娄钟与方仪都是高手,对机会的把握那肯定不用人教,两人同时一声呼喝,腾射而起,并抓住那一截缰绳,两人腾身起步的速度很快,但马儿的速度也不慢,就在两人身形还离马背有一定距离时,那根缰绳就起了作用,一拖,一带,两人一借力立刻翻身上了马背,不由得向君情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君情的剑立刻也跟着双妖的掌势而改变,就像是千万朵荷花在绽放,艳丽异常。

双妖的脸上立刻显出汗珠,不由自主地双双落下马背,而止住了向君情攻击的招式,二人心中的惊骇不言可知。

君情心中也是紧张得很,这两招纯以招式取胜,若非在马背之上,而双妖又是在空中无换气之处,他肯定受不了两人这一击。

双妖震怒异常,他们根本就不能发挥自己的攻击优势,若是以劲力全力而击,定能将君情击下马背,甚至可能让他吐上几口血,可是那样他们自己也将后力难继,落下马群之中,变成马儿的垫蹄石,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所以他们只好归回马上,不过君情的剑招竟似专门克制他们的武功,使他们总觉得无论如何攻击,都不可能逃过君情的剑,若是君情不在马上,采取游斗之术,那他二人肯定要大大吃亏。

娄钟与方仪绝不会给双妖喘息的机会,刚上马背,乘错马之时,立刻还以颜色,而双妖因刚才那一口气尚未缓过来,不得不狼狈地闪避,却给娄钟切下一块衣服。

“哈哈!”娄钟一阵得意地大笑,望着那气得几乎把红发都竖起来的双妖,甚是得意。

君情望了望正准备追上来的“天妖教”弟子一眼,厉声喝道:“想死的便追来。”

那些“天妖教”弟子果然为之一愣,他们亲眼见到那不可一世的天地双妖也被对方轻巧的两招逼得动弹不得,何况自己又怎能跑得过奔驰的骏马?不过追在屁股之后的他们却看到了血。

马儿的血,君情竟在这些马屁股上划出一道血槽,也难怪这些马要狂奔。

君情又望了“天地双妖”一眼,傲然一笑道:“二位就不要客气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又何必如此呢?”

“好,今日便看在五魁门的分上,放过你们一马,不过你们回去告诉龙翔天,到时候未作出答复,那便将是你们‘青龙帮’覆灭之时。”妖风望着几人狠声道。

“到时候,我们定会欢迎二位驾临。”娄钟回首淡然一笑道。

“哼!”天地双妖一声冷哼,眼中射出一缕杀意。

“真是麻烦,早知道便从武汉走,这鬼地方,这么多的河,妈的!”林峰坐于马背,紧带着缰绳,任由黑炭马在河边旋踏着怨骂道。

林峰举目远眺,望着河边起伏弯曲的堤坝,终于,就像看到了宝贝似地大叫道:“喂——艄公,快到这里来,这里有人要过河。”

就在河对岸的几棵枯柳下,停泊着一张大竹筏,一位艄公正低着头抽旱烟,听到林峰的呼喊,立刻昂了昂头,眼睛在河面上扫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应了声道:“哦,就来了!”

林峰一跃,翻下马背,望了望河中串串翻起的白浪,不由得捡了块石头,“呼”的一声抛入清清的河水之中,溅起串串水珠。

“水并不深,唉,可惜天冷了点,否则游他妈的一趟,倒是舒爽得很。”林峰喟叹一声道,想起以前与小顺子等人在河里摸鱼的那种情景,不由得微微一笑。

林峰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咕咕”地猛灌两口,然后舔了舔嘴唇,望了望那破浪而来的大竹筏。

这种样子的竹筏林峰倒是也见过,只适于河水不太深的水面,这种竹筏是将整棵大竹子砍下之后,刮去表面的青皮,然后在每一节之上都钻上一个小孔,以火烤将竹梢变成弯曲之状,而竹子之汁也全都烤干,变得异常轻,再以绳子将之绑扎紧,一棵一棵的竹子并排而扎,其浮力大增,一棵大竹子几乎可以承载一百斤重的东西,若用十几根竹子并排而扎,便是一张很好的大竹筏,不过这种竹筏有一个缺点,便是太轻,不适宜在深水、急流中行走,更不能在河道有很多礁石的地方行驶,这些竹子很轻,也易破碎,一个不好,全给撞成粉碎就糟了,而且使用寿命也不很长,不过这一段河面倒是比较适合这种竹筏的生存。

“天气冷不冷呀?”林峰向那逐渐靠近的艄公高声问道。

“那还用说,我的手指都快冻断了,真是难过得要命。”艄公扬了扬头高声应道。

“哈哈,你这竹筏还是新扎的哦!”林峰望了望那昂着头向这边岸上靠来的竹筏笑道。

“嗯,这个时候不多搞几张筏子,到了春天,竹子又开始长了,再砍就有些不划算了。”艄公把手中的竹篙向筏尾连插几下,笑应道。

林峰望着艄公手中的那根粗竹篙,都曲成了弓状,不由笑道:“干这一行,的确很辛苦,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靠这根竹篙生活。”

“有什么办法呢,干哪一行都很辛苦,不过再干几年也该退休啦,让儿子来接管这根篙子,现在只不过是想让他多享受几天快活而已。”老艄公也笑应道。

“原来如此!”林峰也不禁笑道。

“哗!哗!”老艄公的粗竹篙立刻在水中急撑了两下,把竹筏小心翼翼地靠在岸边,再“哗”的一声把竹篙顺着一根突出的方木插入水中,以把竹筏定住,才打量了林峰一眼。

“看老人家的样子,在这条河上摆渡了很多年吧?”林峰拍了拍正摇头晃脑的黑炭随口问道。

“嗯,是有很多年了,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年了,你看那棵大柳树,我第一次摆渡之时,便栽下了它,而现在它都那么高,那么粗了。”老人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努了努嘴道。

“怪不得手法这么熟练!”林峰恍然地道。

“公子对竹筏也有所了解吗?”老艄公惊奇地问道。

“儿时好玩耍,在河中游泳之时曾缠着家乡的那位老先生教我们试撑,因此对竹筏我也略知一二。”林峰很坦然地道。

老艄公眼中目光一亮,笑道:“想不到以公子如此豪阔打扮之人,也会对我们这卑微摆渡有兴趣。”

“哈哈,天下间有何事是卑微,又有何事是高尚呢?事由人论,公道自在人心,今天若是没有艄公你,我可能就得望河兴叹,或许要绕过数十上百里才行也说不定,像你们的摆渡叫救苦救难还差不多,怎叫卑微呢?若人人都以为摆渡卑微,哪还有人会让我们免受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呢!”林峰大笑道,意态豪爽至极。

老艄公也开怀地道:“多谢公子有如此一番见地,真叫老朽感动,也为所有摆渡的同行们感谢公子如此见地,这一趟就算老朽免费送公子一程好了,来,上筏。”

林峰毫不在意,见老艄公如此热情,也不拒绝,从腰中解下酒葫芦,伸手毫不吝啬地递给老艄公,豪放地道:“老人家,多谢你的好意啦,来,我请你喝口酒,热热身,这一趟就由我把你撑过去,让我再重温一下那种乐趣,算是向你老人家露一手,如何?”

老人眼中尽是欢悦,毫不客气地接过林峰手中的酒葫芦,苍迈地笑道:“就依公子所说,照顾照顾你吧!”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咕咕!”老人仰起脖子灌了几大口,然后盖上葫芦盖,抹了抹胡子欢畅地道:“好酒哇,好酒,我老头儿一生都未喝过这么好的酒。”

林峰牵着马踏上竹筏,闻言笑道:“这酒便是离这大约一百多里地的朱家镇‘天蓬客栈’所酿的‘不归夜’,这么近,老丈也未曾去打些来喝吗?”

“这就是‘不归夜’呀?我只闻其名,而未曾有口福,想不到今朝却是公子照顾我老头子呀。”老艄公欣然而又感激地道。

艄公望了望正静立竹筏上的马,惊讶地道:“公子的马儿也真是异马,居然对水没有畏惧的感觉。”

林峰也奇道:“难道会有马怕水吗?”

“怎会没有,老朽摆渡数十年,从我这竹筏上过去的马少说也有数百匹之多,但那些马甚至连上老朽这竹筏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是上了竹筏,也像是大难临头般焦躁不安,可看公子的马儿立在上面像大山一般稳当,神态也异常神骏,所以老朽才认为公子的马是难得一见的异马。”艄公解释道。

“哦!”林峰望了身后静立的黑炭一眼,有些欢欣地拍了拍马背道:“听到没有,有人赞你呀。”

“嘎啊!”黑炭马摆了摆脑袋,吐了口白气,一副对林峰的话漠不关心之状。

“哈哈……看它骄傲成这个样子了。”林峰指了指黑炭马对艄公笑道。

艄公莞尔,立刻递还酒壶笑道:“多谢公子的酒,我怕才喝便会被这‘不归夜’给迷住了,以后劣酒喝不下去可就麻烦了。”

林峰一手接过酒壶,一手接过老艄公手中的长竹篙“嘿嘿”低笑道:“那我就不害老人家了。”

“哈哈……公子真是趣人!”老艄公不禁爽朗地笑道。

“咦?”林峰轻轻地一声惊呼。

“什么事,公子?”老艄公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