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势造英雄

2008-03-21 16:39:55 发布 | 18262字

“‘神偷门’?就是孔定入与飘风所创的‘神偷门’?”这次轮到花天来吃惊了。

“正是,那你应该听说过飘飘与照天明!”林峰沉声问道。

“这个我倒听过,谁不知道杜家庄的杜冲杜老爷子与大侠飘飘那一战,那可真是惊天动地呀,两个人竟打了三天三夜才分出胜负,那个照天明也没帮忙,真是了不起呀!”这次是王伯抢着说的。

“不错,这些武功便是照天明所留,他所收集的各派武功精华,所以说,这是百年前各派掌门人亲自来教。”林峰顿了顿,目射精光扫视了众人一眼,变得无比狠厉,竟有一种直插人心底的邪意,使众人的心不由得直冒寒意。

望着众人那惊惧而难以相信的眼神,林峰从怀中掏出那本手抄卷,在众人的眼前摇了一摇,声音变得无比冷厉地道:“这是本会的最高秘密,若是谁泄露出去,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取他性命,但是怎样传授给大家,我会另有安排,你们练功要勤,这件事甚至是自己最亲的人,也不要过早地告诉他,那样只会给百家会增加很多灭亡的危险,甚至是整个朱家镇都有灭亡的危险,我希望你们不要拿整个朱家镇作赌注,知道吗?”

“知道!”众人的回答异常坚决。

林峰又环视了身边的六人一眼,他们显然有些不理解林峰这种举措,这不是太过于冒险了吗?谁敢保证这当中以后没有人变节呢?没有人存在私心呢?当然,在他们的心中,林峰的无私却让他们感动莫名,林峰如此推心置腹地向大家说这些,的确让所有的人都感激得愿为他肝脑涂地,同时也知道所学武功来源,能得到绝世武功,更是让人激动得想哭。

林峰语调一转,沉声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我们是一个组织,既然我们要发展,那必须要有自己严格的纪律和一套健全的规章制度,任何人行事都必须有原则,都必须服从安排,万事以大局为重,我们虽然目前规模不大,但一切都必须从开始抓起,要有赏罚分明的条例,在会中,无论是谁都要一视同仁,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们要把会中的机构健全起来,要使百家会围绕着一个具体的中心发展,不能盲从,不能毫无目的,在这里,我已基本把我们百家会的基本机制初步定了一下,也议定了一个制度,我们在以后不断地发展中会让这些机制与制度逐渐完善健全。”林峰又顿了一顿,望了望众人期待的目光一眼,再沉声道:“我们百家会,虽是自发组织,但从今日起,却变成了正规的组织,我们是来自各行,这也是我百家会的优点,一个组织要发展下去,必须要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要有自己的财力资源,以支持我们所有活动的开展,目前大家的生活还没有问题,可我们不能得过且过,不作长远的利益考虑,因此,我们这几年必须节衣缩食,为我百家会积集运作资金。当然立于世,固于世,不能光靠几亩田,几个小本经营的店铺,当我们真的有了本钱有了实力,便向外发展,甚至会做出一些黑道的事,并没有谁承认我们是正义之门,我们也无须去学那些什么正义之门的虚伪,花天的做法,我比较赞同,但我们绝不可以骚扰附近村镇之人,至少在方圆百里之内,我们要好好地与他们拉上关系,以我们的实力,做这些敛财之事,必须要保险,尽量不要有所损伤,不要留下痕迹。”林峰的魔性渐露,说话显得很霸气。

众人听了林峰这敛财之法,虽然一时不能适应,但觉得不无道理,再加上对林峰的信任,不由得都点了点头。

“因此,这个管理财物的职务是最为重要的,这可谓是整个百家会的命脉,我想选用两个人共同管理,那便是老张与朱万东老爷子,每一笔账目都要记得很清楚,为了以示公正,还得不定期清点,同时我们积蓄的资金中要经常抽出一部分往外打开局面,这便要由大家齐心协力地培养出能独挡一面的人才。同时,我还要向两位掌管财物的说一声,这财物的清点,便由春花亲自负责,胖子转告春花一声,她同胖子也要练习武功,至于武功的训练,便有胖子指导,但这是一个分段练习的过程,可以因才施教,但我并不会把这些武功秘本一次教给胖子,这一点大家要清楚,只有大家的武功,一个阶段练完,经过印证,过关了才能练习下一段,这练武的过程便由李屠监督,至于时间由胖子与李屠安排,这一些待一会儿还要在各条会规中提到,而与外面的财路联系,就由花天全权负责,花天,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与信心?”林峰突然转换一个口气向花天大声问道。

花天立刻欣喜地从椅上立起抢前几步,单膝跪地,抱拳激动地道:“承蒙会主如此看重,我花天定竭尽全力,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好,那这个任务便交给你了,不过你要好好地将武功练好,否则若被人打断了腿,可就变成花地啦!”林峰笑道。

“哈哈!”众人不由得一阵低笑,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起来。

“会主,恕属下无礼,我想请会主能将神偷门的武功传给属下,因为属下本就是‘神偷门’一脉所幸存下来的人,我希望能再为我神偷门争一口气。”花天突然咬了咬牙,有些脸红地道。

“哦,你是‘神偷门’一脉的?”林峰奇问道,连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不错,我玄师祖便是‘神偷门’武汉堂的副堂主,在那一役中,侥幸得以逃生,便隐居朱家镇,才会传到我这一代,所以我想使‘神偷门’的武学重新光大起来!”花天有些激动地道。

“这个可以,你先起来,待会儿再说。”林峰慨然应道。

“谢谢会主!”花天大喜道。

“在一个组织里,若没有赏罚的制度,这也不能算是完整的组织,所以百家会还要设立刑堂,这便由王伯负责发令,胖子与李屠执行,不知王伯有没有意见?”林峰转头向王伯问道。

“既然门主这样吩咐,属下定会尽力而为。”王伯立身向林峰恭敬地道。

“王伯你可以在会中去挑选优秀的弟子来做你的助手,甚至可以在会外去物色优秀的人才,纳入本会,至于怎么办,你可以具体负责!”林峰很轻松地道。

“既然如此,那属下绝不会辜负会主之所望。”王伯平静地道。

“兄弟们,在这近一段时间里,我可能会离开镇上,去办一些重要的事,而会里的事,就交由王伯与胖子等七人负责,大家要好好地配合他们的工作,在这一段时间里,把本会的基本机制完全健全起来,希望在我下次回到镇上的时候,大家的功力又有了一个提高。”林峰平静地道。

“总管、总管,收到一只信鸽!”涉水大步跨进大堂道。

杜明由沉思中醒来,望了望涉水那有些微红的脸,外面的风的确有些大,天气变得有些恶劣,恐怕又要下雪了。

“总管,似是天龙镖局的。”涉水神色恭敬地道。

“哦!”杜明不经意地应了一声,缓缓地伸出那只白皙的左手,轻轻地抓过信鸽。

“咕咕……咕、咕咕……”信鸽的头伸缩了一下,发出一阵低沉的叫声。

杜明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也是无锋的,很深沉,很温柔,他右手的动作却是自然优雅无比,轻缓地解下绑在信鸽左脚的小纸条,然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信鸽的背脊,微微一笑,缓步走至窗边,将信鸽轻轻地放开,低沉地道:“你辛苦了,现在完成了任务,回去吧!”

涉水眼中射出迷茫之色,那是一种仰慕,就像是对大海的仰慕一般,只有像杜明这样,才叫高手,才叫有高手的气度,这不仅是一个人的武功修到了高手的境界,而且性情也修到了高手的境界,这是一种无忧无喜,无嗔无怒,不急不躁的境界,所以涉水眼中射出了仰慕之色,若是自己,肯定会最先拆开字条,哪管它信鸽怎么样,而杜明却并不急切地去看字条的内容。

杜明没有转身,只轻轻地拆开字条上缠的线,展开。

杜明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便将字条揣在怀中,温和地道:“去叫君情过来,我有事找他。”然后便立成了一棵树,一棵傲霜的松,至少涉水有这种感觉。

“是,总管!”涉水没有问字条上写些什么,杜明不说,他便不问,从来都是这样。

涉水缓缓地退了出去,杜明依然静静地立着,任由寒风从窗口袭至他那俊逸的面庞,眼睛若夜空中的星星,不是锐利,而是深邃,深邃得眼内可以看到另外一个天与地。

“二哥你有心事?”是厉南星的声音,也是那样轻缓和温和,却有一股淡淡的关切。

“唉,又要与花无愧面对面地交战了,我真的不想!”杜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他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厉南星也有一些伤感,缓步走到窗边和杜明并排而立,恬静地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若早一点解决,可能会好一些。”

“是啊,是到该解决的时候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本就是不可避免的。”杜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

“小凤去了……”厉南星无限伤感地道。

“你也感应到了?”杜明声音掩不住悲切地道。

“嗯,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找你,所以,我跟来了。”厉南星声调很低,低得让人有些心碎。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人留恋的。”杜明不由得有些疲惫地道。

“她或许去得正是时候,再也见不到我们三个男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厉南星吸了口气,幽幽地道。

“是啊!她解脱了,可我们呢?留给我们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现实。”杜明显得有一点激动地道。

“这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花无愧,小凤去了,我们这笔账便一定要算!”厉南星有点狠狠地道。

“唉,都二十年了,你俩还是忘不了小凤。”一声长长叹息夹着一个温和而宽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厉南星与杜明同时一震,立刻转身恭敬地道:“大哥,你来了!”

“小凤也到我这儿来过,昨晚,我根本就没有睡好,她来过之后,我便醒了,坐到天明,我知道你们俩人定有同感,于是便过来看看。”杜刺轻柔地道,那清秀而带沧桑之色的脸有些黯然,那双总含有淡淡忧郁的眼睛,此时却射出一缕伤感的神色,没有一丝威霸之气,却给人一种恬淡、安宁、自然、祥和的感觉。

“大嫂她……”两人不由得同声疑惑道。

“秀芸她也知道,在我醒后,她也醒了,陪我坐到天明。”杜刺有些心痛地道。

“大嫂她太善良了。”杜明轻轻一叹道。

“我对不起秀芸,也对不起小凤,更对不起你们,若不是我……”

“大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又何必重新再提起呢?”厉南星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可是,在我的心中总有一个阴影,一直都在,我深深地把它埋藏了二十年,那是小凤那让人心碎的眼神,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设法忘掉那双眼睛、那道眼神,可是我始终没有做到!”杜刺深情而痛苦地道。

杜明与厉南星颤抖了一下,但瞬即又恢复了平静,杜明道:“那大哥‘梦魂叠影’还是没有达到‘虚静无为’的最高境界了?”

“不错,正因为这双眼神,总让我不能抹去,这才使这二十年的静修没能取到很大的作用。”杜刺有些无奈地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厉南星幽幽地道。

“对了,大哥、三弟,这一次‘天龙镖局’来信说,他们的一趟镖被人劫了,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却每个人的武功都厉害得很,甚至会各大门派的武功,求大哥派人去调查调查。”杜明转了一下话题轻缓地道。

杜刺与厉南星一怔,立刻回到了平时的洒脱,从那悲哀中回过神来。

“谁?”杜刺一声低喝。

众人的目光立刻移到了门外。

“是我,师父!”君情的声音有些慌乱地道。

“你来多久了?”杜刺沉声道。

“弟子刚到,便听到明师叔说我家的镖被神秘人所劫!才会有些心惊!”君情答道。

杜刺松了一口气,缓和地道:“进来吧!”

“谢谢师父!”君情低着头走了进来,向杜明与厉南星恭敬地说道:“明师叔,厉师叔好。”

“嗯,你刚才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有什么打算?”杜明应了声,便温和地问道。

“弟子遵从师父与师叔的安排,一切由师父与师叔做主。”君情一脸顺从地道。

杜刺不由得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和而慈祥地道:“我要你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安排还要参考你自己的意见。”

君情感激地向杜刺望了一眼,低着头大胆地道:“若由弟子所想,是想回家看看,为人之子,再加上这件事情,我甚为记挂双亲和几位哥哥。”

“嗯,孝心可嘉,我便让你出行江湖,怎么样?”杜刺颔首道。

“师父……”君情有些惶急地道。

“你这次出行江湖,并不是脱离五魁门,而是让你独自在江湖中闯荡,你可以去另立门户,但我们依然承认你是五魁门弟子,但你不能在江湖中为恶,否则,为师定会把你给废了。同时,为师也欢迎你经常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直接来找两位师叔。”杜刺慈祥地道。

“啊——”君情有些惊愕,万万没想到杜刺居然会做如此决定,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

“还不快谢谢门主。”杜明望着有些呆滞的君情笑道。

“谢谢师父对弟子的照顾,更感谢师父这么多年来的教导之恩。”君情说完“咚咚”地猛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去收拾行装,待会儿我会为你举行欢送仪式。”杜刺温柔地道。

“那弟子先行告退了。”君情站起身来恭敬地道。

入夜,风很烈,很凄厉,天色很黯淡,这个鬼天气真的是很坏,可能又要来一场雪,真是差劲得要命,那些光秃秃的树在发出呜呜地凄鸣,为这个冬夜增添了无比的惨淡。

“天蓬客栈”里很多房间都亮着灯,“天蓬客栈”的生意还不算差,因为“不归夜”是绝对的好酒,天下间独此一家有卖,所以生意便很好了。

客栈的二楼三、四、五号房还亮着灯,那是龙佩与娄钟、方仪的房间。

龙佩的精神好多了,但依然未能复原,他所受的伤也的确不轻,想起来他还有些后怕,林峰那种猛若疯虎的斗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他却一定要杀了林峰,无论用什么手段。

龙佩正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也的确是太过气恼了,他从来都未曾这样窝囊过,更未曾有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怎叫他不气愤?想到林峰那邪异的表情,他恨不得把林峰的头砸得稀巴烂,接着又想到那柄宝刀“柳眉儿”,不由得看了看那壁上的刀鞘,一股难平的怒火自心头涌起。

灯光很黯淡,微黄的灯光将四壁映得有些惨黄,外面的风很大。

蓦然,窗子“哗”的一声开了,一股很寒的风袭了进来,似乎还夹着一种异样的啸声。

龙佩一惊,“啊”的一声低呼,灯光一灭,屋内陷入了一片漆黑,夜风很冷,刮得龙佩不禁打了个寒颤。

“什么事?”娄钟与方仪震开门闩,飞鸟般掠了进来。

“窗子被风吹开了。”龙佩心中一定低声道。

“哦,没事就好!”娄钟在黑暗中点着了火,他们的反应可谓快到了极点,前后不过眨眼时间。

室内灯光一亮,方仪便立刻去为龙佩关好窗子。

“啊,这窗子不是风吹开的,而是人用刀子切断木闩推开的。”方仪一声低呼。

“什么?”娄钟立刻放眼四顾,他立刻发现在桌面上有一锭金子,以他的眼光一眼便知道绝对是真金,大概有五两上下,金子下面还有一张字条被拴着。

“少帮主,那金锭可是你的?”娄钟立刻指着桌上四平八稳的金锭道。

“啊——那不是我的!”龙佩一惊。

“奇怪!”娄钟立刻走上前去。

“啊!我的刀鞘,刀鞘被人偷走了!”龙佩一声惊呼,从床上站了起来。

娄钟和方仪都一愣,娄钟反应最快,一剑斩断金子上的小线绳,刺起纸片,一看。

“又是林峰!”娄钟愤怒地道。

“写些什么?”方仪惊问道。

“因为与你扯平,不想占你便宜,但有刀无鞘却是不雅,只好买鞘一用,与其给你做废铁,不如给我做神兵,特奉赤金六两,算是买断,咱们依然互不相欠。

林峰拜上”

“岂有此理!”方仪气愤地道。

“欺人太甚,我要将他碎尸万段。”龙佩气得直打颤道。

娄钟脸色铁青,若林峰要杀龙佩,只是举手之劳,他只是有点不明白,离窗子这么远,林峰如何会拿了刀鞘却没有让龙佩发现?龙佩虽然受伤,也不至于连个大活人进来拿东西也会不知道,真是怪,而且自己也未曾听到任何声响,这怎不叫人惊骇莫名?

“少帮主,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方仪沉声问道。

“当时窗子突然一开,并没有什么东西飞进,只是一道寒风吹灭了灯后,我听到了一阵很低的轻啸,就似是外面的寒风吹树的声音,灯亮了便是这个样子。”龙佩有些沮丧地道。

“找掌柜的!”娄钟沉声道。

“这老鬼肯定有份,以他与林峰的关系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我扒了他的皮。”龙佩狠声道。

方仪大步走出房门,高声道:“掌柜的,快上来,这里有东西被偷了。”

客栈立刻沸腾了,虽然外面的风很大,但方仪的声音根本就不受风的影响而传到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客人对“贼”这个词都是特别敏感,所以都在查自己的行囊,几乎所有房间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包括刚才已睡着了的人。

“嗵嗵!”楼梯一阵疾响,老张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急切地道:“谁,谁的东西被偷了?什么时候?”他的声音也很大,二楼所有的人都听清了,一楼的人也几乎听得很清楚。

方仪见老张那有些惶急的样子,只是低沉地道:“是我们的东西不见了!”

老张看了方仪一眼,故意大声道:“原来是三位武功高强的大侠东西被偷,不知所失何物?什么时候被劫的呢?”

有很多人见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少,出来看热闹,一会儿便把走廊给阻塞了,当然,这之中也有认识方仪的,在上午见过他们与林峰比斗,知道他们是很厉害的人物,有的甚至在私下小声议论。

“我们掉了刀鞘,便是刚才有人来偷的。”方仪沉声道。

“刀鞘?大爷,你有没有弄错?会有人偷刀鞘,而不是偷钱?还是在刚才,可是刚才你们还亮着灯呀!”老张心头暗喜,但却装作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疑问道。

“他没有弄错,我们正是刚才被人偷了刀鞘!”娄钟也走出来插嘴道。

“大爷您也在呀,你们刚才可在房中?”老张疑问道。

“我们少帮主便在房中,他身上受了一些伤!”娄钟指着正走出来的龙佩还算客气地道。

“肯定是你和那飞贼勾结,否则他怎会如此轻易地偷走我的刀鞘?”龙佩指着老张的鼻子怒喝道。

老张脸色一变,望了望那些神色奇怪的客人,毫不客气地挥手拨开龙佩的手,冷冷地道:“公子,你说话可要负责任,你可有证据?何况你也在里面,可见到是谁偷的?”

“我没见到,但却知道是谁!”龙佩不屑地道。

“一个大活人却没有看到是谁偷的!”有人在小声议论着,很多人都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因为刚才龙佩房中的确亮着灯。

“公子,你可是会功夫的大侠,又亮着灯,都没看到人偷,何况,又说是偷了刀鞘,这可叫老汉我想不通了,现在反说我和这盗贼勾结,大家给我评评理,给我评评理,我张家开了近百年的客栈,还没有见过如此的事情,在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老张向来是规矩生意人,办事向是童叟无欺,今天你不给讲出个理来,我们去见官,可不能任你毁坏我‘天蓬客栈’的名声。”老张越说越激愤,越说越是大声。

那些客人也都纷纷议论起来,甚至有的指责起龙佩来,因为他们知道龙佩几人都身怀武功。

“掌柜的,你别动气,年轻人是火气大了一些,但的确是让人怀疑,因为贼还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还有他的署名,这是假不了的,那窗子的木闩也给切断了,不信你去看看。”娄钟依然不愠不火地道。

“什么字条,世间还有这样的贼,居然会告诉人是谁偷的,大家信不信?”老张更是奇怪地问道,他心底也在奇怪,林峰留张字条干嘛?

“是呀,怎可能……”客人也表示不相信。

“这是他留的字条,不信你可以看。”娄钟把那张刺破了的字条递给老张道。

老张将信将疑地接下字条,看了一遍,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下可把众人给弄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是林峰一伙的吗?”龙佩怒声道。

“年轻人,你做作得也太像了吧,林峰公子我当然认识,我们朱家镇谁人不认识?我老张可没那个福气与林公子是一伙的,人家可是‘五魁门’的人呀,我也想是他一伙,可是杜老爷也不允许,对吗?更何况,林少爷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五魁门’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绝不会干这种肖小所做之事,对吗?”老张依然笑道。

“是呀,‘五魁门’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的确有些讲不通。”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好,虽然你不是他一伙的,难道这张字条还有假吗?”方仪也有些受不住地愠怒道。

“哈哈……”老张一阵大笑道:“我真是想不到,还以为你们是大侠,这字条请各位客人们评一下,是真是假?”说完,将字条递给身后的人传阅,然后才道:“我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笑话,有人出六两赤金去换一把刀鞘,那是什么刀鞘,这么值钱,六两赤金呀,可不是小数目,你居然拿出这种字条,真叫我想不通,不知那六两赤金是否也在呢?”

娄钟脸色一变,也想到了问题,但还是应道:“不错,的确有六两赤金。”于是便拿出林峰的那块金锭一亮,立刻便有人眼睛亮了。

“哇,是真金呀,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大惑不解,怎么有这么个傻瓜,用六两赤金换一把刀鞘,结合前面一想,真的相信是娄钟三人故意引出的闹剧,不由得低声咒骂起来,这么冷的天,把他们吵起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真的刀鞘失去了,这六两赤金也足以买到一把上好的刀鞘,这又怎算是偷呢?何况若是去买刀鞘,堂堂正正的岂不胜过偷偷摸摸的贼,所以这张字条很难让人相信,也不敢让人相信。”老张有些不高兴地道。

“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吵得人家都没睡好觉,却是场闹剧,无聊!”

“奶奶个熊,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疯子!”所有的人看了这字条后,都不由得骂了起来,使娄钟与龙佩等人脸色都气白了,但仔细一想,又的确没理,没办法让人相信。

“三位大爷,我听说你们和林公子有些过节儿,今天上午还打了一架,你们若有什么事,便直接去‘五魁门’找林公子解决,请你们不要在我朱家镇玷污林公子的清白好吗?更不要让我这小本经营的客栈太难堪,我们难做人呀!”老张有些恼火地道。

“什么狗屁清白,林峰那小子本就是贼,有什么清白可言?你这老鬼啰里啰嗦地袒护他,明明是他一伙的,还充什么好人。”龙佩忍无可忍地怒骂道,要不是娄钟拦住他,自己又受了伤,他还真会把老张揍一顿。

“年轻人,你说话的口气放尊重一点,我是开客栈的,是为了方便过路的客人,可不是来挨人骂的,你说话最好要有些根据,打个草稿,然后再说,否则,我大可以把你送官,虽然你有钱,有钱又怎么样,我知道你们会打架,会武功,但你们还不是天下第一,是吗?有本事到‘五魁门’杜家庄去骂,若再这样,本客栈不欢迎你,念在你那费用有些多的,那窗子的木闩坏了和门闩坏了不让你们赔算了,我们的客人还要休息,希望你们不要再无理取闹。”老张毫不客气地道。

“掌柜的真行!”“是呀,年轻人,出门在外不能脾气太坏!”“还不谢谢掌柜的宽宏大量!”众人七嘴八舌地指责道。

“你们给我闭嘴,不关你们的事。”龙佩怒火冲天地道,这下子连娄钟和方仪都脸色变得有些发白,这少帮主似乎不知道众怒难犯。

果然,在人群中立刻有一个大汉走了出来,怒骂道:“奶奶个熊,老子黑炭李黑,走了十几年江湖,还从来没有看见比你这小子更无赖、更不讲理的人,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

娄钟心头一惊,李黑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个人物,却不想在这种地方遇见了他。

“你算什么东西?干你屁事。”龙佩毫不相让地道。

方仪感到一阵无奈,现在是招招失算又犯了众怒,这李黑他也听说过,绝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而龙佩又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看来这事是很难了结。

娄钟望了望暴跳如雷的龙佩,心头一声暗叹,但为了减少麻烦,不得不上前半步,抱拳向李黑客气地道:“久仰黑炭之名,今日因一些误会,加上敝少帮主年少气盛有冲撞之处,在下‘窄剑’娄钟代敝少帮主向你道歉了。”

“你就是‘窄剑’娄钟,青龙帮首席护法?”李黑也吃了一惊问道。

“正是在下,望李大侠能给在下一分薄面,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有机会,定请李大侠喝上几杯。”娄钟很客气地道。

李黑依然有些气愤地道:“看在青龙帮也是一名门正派和你娄大侠的分上,我就不计较了,至于喝酒我看就免了吧,人家可是老实生意人,有什么事好商量,何必这么冲动?算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没事了。”

“李大侠这个情在下心领了,他日有机会,定当回报!”娄钟松了一口气,向李黑称谢道。

“他日有机会,我定当去拜见龙帮主,就请娄兄代我向龙帮主问声好,我要去休息了。掌柜的,你也去休息吧,现在已是大半夜了。”李黑温和地道。

“谢谢李大侠,谢谢李大侠。”老张望了望李黑那黝黑的脸膛和那魁梧的体格,不由得连声感谢道。

众人也渐渐散去,都大感扫兴,骂骂咧咧地各自回房休息。

老张望了望还立于门口的龙佩三人,冷冷地道:“三位晚安了,自己的贵重东西一定要保管好,若是来了飞贼叫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难办。”

娄钟看了老张一眼,神色平静地道:“打扰老板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没事,我先下去休息了,有什么需要的,现在便叫小二送来,过一会儿,就都休息了。”老张听到娄钟那客气的话,态度也不由得转缓了一些道。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林峰如寒鸦一般,在风中疾掠,风很寒,林峰似无知觉,腰中紧缠着一根手指粗的绳子,并绑着一把很华丽的刀鞘,是以极其坚韧的犀牛皮制成,上面还刺有日月之图,在黑暗的夜晚,居然还能看得很清楚,而且异常别致,还是带有夜光,鞘上的日月分两面,各有一龙一虎,也带夜光,让人看了真是爱之已极。

林峰心中高兴劲就不用提了,白天他见龙佩所携的刀鞘精致美观,却没想到竟有如此美妙,当他以飞索将刀鞘卷出时,才知道,自己的六两赤金并没有白花,这果然是能与宝刀相配的好鞘,当娄钟与方仪扑入龙佩房中之时,他人已在四丈之外,可惜,娄钟并未及时发现刀鞘被丢,才让他十分轻松地将刀鞘带走了,以林峰的轻功,配以飞索,娄钟与方仪根本就听不到他行动时的声音,何况黑夜之中北风又是凄厉异常。

林峰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李屠家中,那里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床位,李屠在朱家镇算是个富人,房子也很讲究,可是人都快近中年,仍不肯找个老婆,百家会新成立,总部房子的筹建工作还未曾开工,大家便决定在李屠家中腾出一间房子给林峰暂住,反正林峰马上要去湖南岳阳。

夜已经渐深,胡同里根本就没有人迹,这么冷的天,又是夜里,人们都躲在被窝里,没有谁出来走动,所以,这胡同中显得更加阴森,阴森得叫胆小的人经常会大叫给自己壮胆,因为,那些墙角的老树,总像个鬼窝,那斜出的屋檐像是妖怪,趴在屋角。街上连只狗都没有,都躲在窝里做狗梦去了。

林峰突然在心头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根刺,渐渐插入心脏。

林峰突然停住脚步,他似有所觉,环眼四顾,那黑乎乎的房檐和老树,总让人想到妖魔,张牙舞爪的,似要吞噬所有的生命。

林峰的眼睛亮若星辰,虽然夜很黑,依然能够穿透十丈远的空间,但一切平静如常。林峰纵身,翻上屋脊,刚定稳身,却听到“嗖嗖……”一声破空细响向他逼来。

没有机会反应,更没有一点思考的余地,林峰的身子犹如一截倒下的枯木,直挺挺地扑倒在屋顶,接着又如狸般一翻身,一簇劲箭从他刚才立身的地方疾掠而过,在林峰的头皮上掠过一道冷厉的劲风,这可把林峰惊出一身冷汗。

林峰刚翻身而起,第二轮劲箭又飞射而至,在夜晚,对方认人之准,真叫人惊叹不已,但林峰瞬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仰身便拔出连鞘的“柳眉儿”一阵疾挥。

“叮叮……”将箭全部挡开,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身形一阵疾旋,竟把“柳眉儿”连同刀鞘一起,完全包裹起来,在敌人第三簇劲箭射出之时,便已滚身,翻到屋檐之下。

“啪啪!”那一簇箭竟破瓦射入屋内,屋里传出几声惊叫。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目标,林峰在他们的眼中消失了,他们再也没见到林峰身上的那团夜光。

林峰心头涌起一股很浓的杀意,居然有人在这里埋伏来对付他,怎叫他不惊怒,他探出头去望外面的情况。

有十道黑影在几丈远的屋脊上探出了身子,而且在胡同中也出现了六道身影,看来对方早已预谋好了,只等自己上钩,林峰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会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缓缓地舒开腰间的飞索,这是花天用来做贼的工具,而林峰这个大贼用起来,也称手得很。

“小心,这小鬼的轻功很好,别让他逃了。”一个很尖的声音低低地道,但是顺着风,还是送入了林峰的耳中。

“谅这小子插翅也难逃,二位尊者亲自出手,没有办不成的事!”一个沙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林峰一听,正是昨晚与死在“天蓬客栈”的天妖教弟子对话之人,心头不由一凛,知道是黑白无常已经找到了他,并很快便会到来,想起刁龙的惨死和黑白无常的那精妙的配合,让林峰的脑袋都有些大了,若是被这两个魔君给缠上,那可就糟糕至极。

突然,林峰心中警兆又显,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正向他藏身之处飞速潜来,看其动作之利落和行动之快,很显然便是两位魔君中的一人,林峰不由得大惊,“呀”的一声怪啸,飞索很准确地套住一处屋檐,身体就像是夜鸟归林般飞掠了过去。

众人一惊,箭矢立刻向林峰刚才怪啸的地方射去,这当然无法命中目标,但却显示了他们密切的配合是多么迅速惊人。

“你走不了的!”一个像从地狱里传出来勾魂的声音,从他身后追来的人口中传了过来。

“不见得!”林峰听出来了,对方正是黑无常,不由得很不服气地回应道,身子根本就不作丝毫停顿。

黑无常追击的速度的确也够快的,但却无法与林峰的绳索相比,箭矢一直在林峰的身后乱飞,但却总是落后了许多。

林峰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与黑无常至少有五丈,很快便可以冲出重围,心中有一丝得意涌出。

林峰的飞索又搭上了二丈远的一处屋檐,手一带飞索,却发觉有异,飞索竟被拉了回来,心头一阵惊骇,那屋檐上露出一个脑袋,是白无常。

“嘿嘿!”白无常一阵怪笑,不禁使林峰身上冷汗直冒。

林峰发现手中的飞索已经断了一截,绳前的小铁球已经不见了。

“小子,让我找得好苦呀,你也真会捡便宜,连我黑白无常的便宜也敢捡。”黑无常也在林峰身后两丈远的地方立下身子,邪邪地笑道。

“嘿嘿,我本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连玉皇大帝与阎王我都不怕,又怎会怕捡黑白无常的便宜呢?何况我又是刁龙最信任的岳阳门继承人,拿回掌门令牌是理所当然的事,怎算是捡便宜呢?”林峰也冷冷一笑不卑不亢地道。

“小子,我不和你强词夺理,只要你交出岳阳门的掌门令牌,我便饶你一命,甚至可以让你加入我教,以你的武功,我可以担保你做个副舵主之职,怎样?”白无常的声音缓了一点道。

“谢谢你一番好意,可惜,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屈居人下,要么不加入你们‘天妖教’,要么便做你们的‘天妖教’教主,你们可有能力保举我做教主?”林峰似是一本正经又似是开玩笑地问道。

“小子,别不识抬举,我们是珍惜你这个人才,这么年轻便能练到这种地步,也属不易,并不是我们杀不了你,杀你不过是易如反掌而已。”黑无常怒喝道。

“哦,那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再去杀那几位忠于‘岳阳门’的护法长老们,不就得了!”林峰一副毫不在意地答道。

“你把掌门令牌藏在哪儿了?”白无常一听林峰如此说法,不由得怒问道。

“还是你聪明,知道我把令牌给藏了,不过你放心,你杀了我之后,会有人把掌门令牌送到‘岳阳门’的,至于是不是你们的那个权豹接收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已经告诉那送令牌的人,权豹是贵教的人,如果他真是蠢蛋,那你们便会省去很多麻烦,来吧,杀了我吧,不过先要问一下我吃饭的家伙。”林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满不在乎地道。

黑白无常一愣,想不到林峰会来这一手,不由得气怒非常,但又无可奈何地厉声道:“好,算你狠,若你交出令牌,我可以保证你当上一坛之主,保证比做‘岳阳门’的掌门更风光。”

林峰望了望正在围过来的众箭手,心中一凛,向黑白无常冷冷地道:“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来的天妖教中人,除了你们黑白无常和‘索命双鬼’几个高手外,还来了几个人?”

这答非所问的话,却叫黑白无常真的摸不着头脑,二人不由得心神一震,因为他们不明白林峰怎么知道“索命双鬼”也来了这里,这些只有教中少数高手才知道的事情,而对方却毫不在意地指出,怎不叫他们惊骇?

那些箭手越来越近,离林峰只有五丈的距离。

“你怎么知道‘索命双鬼’也来了?你见过他们?”黑无常语气中掩不住惊异地问道。

林峰知道是时候了,便提高声音以内力逼出去道:“因为‘索命双鬼’已经真的变成了鬼。”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那些正在靠近林峰的箭手,谁都知道,“索命双鬼”的武功之高,已与黑白无常相差无几,只是配合方面欠了些功底而已,同时又排名在六大魔君中的第三与第四,岂是易与之辈,但他们却死了。林峰以内劲逼出去的声音,更具一种震撼力,但却在对方众人一惊的同时,异变突生。

“哗!”林峰已踏裂了屋顶,在那些箭手来不及反应还未回过神来的情况下,落入了屋内。

这一招更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黑白无常也迅疾惊醒过来,不由闷哼一声,向屋的两扇门落去,他要封住前门后门,来个瓮中捉鳖。

“任你小子奸滑如鬼,也逃不出我的手心。”黑无常狠声道。

“啊!”“哇!”屋内的主人显然惊醒,且小孩也啼哭不止。

突然,黑白无常的脸色变了一变,因为屋里的惊叫和小孩的哭声竟在刹那间停止,再没有丝毫动静。

当十几名箭手集围过来时,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显然是屋墙被击穿,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大人和小孩的惊叫,这条胡同的房子都是墙墙相贴而成,一共有十来家,而且其他的房子又杂乱得很,虽然这些房子墙墙相贴,但并不是处于一条直线,所以中间便形成了很长一段九曲胡同,与其他房子一配合,这一家的大门口却看不到下一家的大门口,这一下可把黑白无常给气坏了。

蓦然,所有的惊叫又停止了,归于死寂。

“轰!”又是一声暴响,这时的惊叫与小孩的哭声是来自第三家,就像世界末日一般,让人惊慌失措。

这一下子黑白无常的脸色说多难看便有多难看,这是谁都想不到的怪招,不穿门,不穿窗,却穿墙,那些箭手立刻向第三家门口汇聚,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过第二道弯,便已传来一声墙壁被击穿的声音,又是一阵骚乱和惊呼,但那些骚乱,都几乎在刹那之间便全都归于寂静。

黑白无常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他们的身形像鬼魅一般转过几个弯,便向第四家门口掠去。

“轰!”又是一声巨响,第四家与第五家的隔墙又被击穿,又是一阵惊乱和哭喊,那些箭手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当他们赶到第四家门口时,黑白无常却已经超过了他们,黑白无常分别在这一排胡同的两道胡同里奔行,但他们却似心心相通,完全能够捕捉到对方的心意。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对手,想出如此的怪招,他们的围攻和瓮中捉鳖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

当他们来到第五家的门口,正准备冲入时,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一家人的哭喊惊叫并没有停止,不但没有停止,而且还亮了灯,而前四家却是在瞬间陷于寂静,更没有家主起来点灯。

“轰!”一声窗子碎裂的声音从第一家的方位传了过来。

所有的人脸色都大变,知道全被林峰耍了一手,黑白无常又迅速向第一家的位置扑去,他们的心底那股狂怒,几乎快要变成大火烧掉自己的头发,虽然今夜很寒冷,自己十几个人,而且都是好手,不仅抓不住一个无名小卒,反而被这小子耍得团团转,这股窝囊劲差点把他们给憋死,他们心中把林峰这怪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遍了。

“再见了,我的无常兄弟,咱们后会有期。”林峰那得意洋洋的声音已从十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黑白无常等人身在胡同中,目光全被墙壁所挡,根本就看不到林峰身处何边。

若有可能的话,黑白无常会把这一块地方的所有房子全都夷为平地,看这诡诈百出的小子还靠什么逃生。

黑白无常在这一排房子的尽头汇合,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便向林峰发出声音的地方追去。

“无常兄弟,你们怎么这样慢,还不来,我都等得急死了。”林峰一阵嘲弄的叫声已是从十二丈外的地方传来。

黑白无常一声不吭,闷头直追,他们两人的速度比后面箭手的速度快多了,不过片刻,便已失去了那些箭手的踪影。

林峰对这一块地方可以说是熟悉得很,每次到朱家镇来采购东西,他都要花上三天时间,两天是往返行程,一天采购货物,其实一天便可往返,另外多的时间便是到各处玩耍,喝酒,这里的人对他似乎很好,所以什么巷子、胡同,在这三年中他都跑遍了。

林峰并没有和黑白无常玩游戏的心情,他现在只想杀人,虽然他在不断地嘲讽、激怒黑白无常,这是有目的的,目的便是杀人,当然他自问杀不了黑白无常,若单打独斗,或许可以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来个两败俱伤,发挥得好的话,或许可以打个胜仗,杀死对方也说不定,但势必自己也会受到严重的创伤,虽然他的功力比黑白无常任何一人都略高一筹,但要说到武功招式,虽然林峰已经看了近十种的武功,也学了一个月厉南星与郭百川的武功,但那些都全没有实战经验,甚至还有很多不顺手,很陌生,毕竟没有名师指点,自己揣摩的时间又尚短,哪及得上黑白无常那苦修了数十年的武功精练、纯熟,所以他最多只能拼个两败俱伤,可是黑白无常两个人加起来,他却是死定了,他只有逃命一途。

林峰要杀谁呢?

林峰此时只全凭脚程,“天机神步”之功,他手中的绳索还未曾发挥作用,同时也根本没用上全力,否则,早就把黑白无常给甩了,神偷门的保命绝学岂是如此不中用。

大约互相追赶了半盏茶的时间,林峰来到了一个三岔胡同口,有一条是一直前奔,另两条可以绕回去。

林峰冲入前奔的胡同高声地嘲弄黑白无常一句,又倒转身来,奔入左侧的一条胡同,这是回转最近的一条胡同,他的功力几乎提至极限,手中的飞索也直卷回去,虽然那前面的铁球被白无常给切断了,但以林峰现在的功力,依然可以借上一把力,有时候是缠在屋檐之上,有时候是缠在树枝之上,一抖便会自动解散,这一跑起来真是疾若惊鸿。

林峰听到了黑白无常奔入了那条直胡同的声音,心头不由得暗笑,他绝对不是好惹的,他体内的魔血更不是好惹的,更不会遵循常规去办事,所以在他击穿别人屋墙之时,根本就没有想到是对是错,若是别的侠义之人,就不会想出这样的方法来逃命,因为在他们的思想深处早就被礼法所局限,而林峰体内存有魔血便丝毫不受限制,除了爱以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拘束他的思想和行为。

一阵急促而迅捷的脚步声传入林峰的耳内,林峰不由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他要杀的人终于来了,他飞身蜷缩入一道屋檐之下,望着奔过来的猎物,心头涌起了一道可怕的杀意。

脚步有些乱,刹那间,转过了一个弯,完全出现在林峰的眼下。

十六条人影,十六张硬弓,显然是因为奔行时间过长,又因失去了黑白无常与林峰的踪影,而有些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使他们再也不能达到刚才伏击林峰时的那种默契,以致脚步声有些乱,其实,他们的脚步声很小,很轻,在凄厉的北风中并不怎么响,但林峰却完全可以捕捉到这种微乱的节奏。

林峰如一只待食的魔豹,那野性和狂性已经占据了他的神经,但绝对不是冲动,而是冷静得让人心寒。

一个,两个,三个……十四个人从林峰的眼下过去,林峰便发动了攻击,身形快得便若鬼魅,一下子落在第十五个和第十六个人中间,那柄“柳眉儿”发挥了最强霸的威力,这是林峰第一次用“柳眉儿”杀人,他使的是半刀堂的刀法,也是他学得最为纯熟的一种刀法,是郭百川所教,不过,这个门派早已经绝灭于百年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刀法的狠厉与杀伤力却是绝对强霸的,而“柳眉儿”也更不是切菜的刀。

林峰不仅出了刀,而且,那根飞索也在同时飞了出去,就像是灵蛇的尾巴,卷在第十六位箭手的脖子上,这种突然的惊变,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那两名箭手武功虽然不弱,甚至是好手,但又怎能够敌得过一个高手的偷袭?所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一名箭手大惊,他想不到林峰不仅没有被黑无常所杀,反而回头来暗杀他,他来不及叫,不过却迅速地抽出了一支箭,这些箭都是铁制的,不仅可以射人,而且还可以当兵器,他的反应不算不快,但快又如何?

“柳眉儿”根本就不受那支铁箭所阻,就像是切豆腐一般,切断了铁箭,又切断了这名箭手的咽喉,他没有机会发出任何惨叫,便去见“索命双鬼”、牛头马面了。

第十五位箭手也很精,虽然心情很焦灼,林峰从屋檐下掠过的声音,因故意敛声,又加上风声,所以他没听见,可是那绳索还未到达之间,以林峰的战斗经验,还不能使劲气敛而不发,所以产生了一股压力,一股让人惊心动魄的气闷与杀气,所以这名箭手很知趣地一低头,由于林峰并不能纯熟地控制招式,所以并不能中途改向,运动起来不是非常灵活,但也一下子卷住了那名箭手背在背上的硬弓。

林峰毫不犹豫,运劲一拖,那名箭手一声闷哼,竟整个身子被扯得倒飞回来,林峰手中的“柳眉儿”电光般地斩下。

刀在那名箭手的眼中逐渐扩大,然后便是整个天地,最后他“呀”的一声凄厉地惨叫,眉心被割开。

所有的人都被惊动,最先转身的当然是第十四名箭手,因为他不仅听到了惨叫,还听到了闷哼,所以他转身最快。

转身最快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就像这一次,因为林峰在扯起第十五名箭手的同时,自己也借一扯之力,向前疾飞,那刀向后斜斜一划,只是割开了他的眉心,而不是把脑袋劈成两半。

林峰就像是一只夜鸟,两手微张,两只脚在空中斜斜踢下,撞向第十四名箭手的胸口。

这些箭手都不是庸手,从他们变招之灵活,反应之迅速,便可以看出这些人的素质。

那名箭手大弓向前一摆,手也迅速抽出一支铁箭,向林峰的脚下斜斜刺到。

林峰根本就不惧,双脚一只以脚掌踢出,一只以脚面踢出,手中的绳索竟在同时向身边的树杈射去。脚面刚好踏在箭手的铁箭之上,脚掌下输出一股强猛无匹的邪异真气,透弓而入,那名箭手一声惨叫,“哇”的一声狂喷出数口鲜血。

林峰知道,再不用第二次出手,他很清楚自己的一脚之力,但刚才因太过于求胜,连续不断地杀死三人,已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

第十三名第十二名箭手此时亦转身攻到,其来势凶猛,绝不下于一头猛虎,在黑夜里,他们依然认穴很准,而且算准了林峰新旧气息交换,照常理,这两人的这一攻势,至少会让林峰受上一些伤,虽然林峰的武功比他们高出很多,但,他们错了。

林峰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去推测,因为林峰自己也不能摸透魔血,他甚至已经将自己的一半失落了。

林峰并没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从空中下坠,而是整个身子在黑夜的虚空里就像幽灵一般荡了起来,然后便如猎鹰捕鼠一般,从高空中扑击而下。

那两名箭手大惊,身体迅速后退,但这是一个比较宽一点的胡同,他们的大弓横七竖八,而且人又多,几乎所有的人都向林峰逼来,这很明显地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不过他们反应一向很灵敏,因为他们都是很好的箭手,他们手中的箭向空中的林峰飞掷。

林峰也感觉到了有十数道劲风扑来,他不升反降,整个身子就像流星一般加速下降,手中的绳子,也扔了出去,而且拿着那柄短刃,刀势不改,斜斜拖下,而短刃却挑开了未能避开的几支箭。

那两名箭手立刻以大弓点出,箭弓的两端却是两支很锋利的短刃。

但这一切却不能阻住林峰的刀势,短刃只是“叮叮”的两声,便断了,然后“嘣嘣”两声,则是弓裂的声音。

林峰落地了,但那两名箭手也倒下了,一人的头已被划开,而另一人的嘴到下巴出现了一张竖着的口,血从喉结涌了出来,这两个生命便在两声比北风更凄厉的悲嘶中死去。

“柳眉儿”果然霸道异常,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挡其锋锐,恐怕也只有林峰左手的短刃才能与之匹敌。

“呜!”林峰一声闷哼,一名箭手竟矮身从方才二人倒下的缝隙中甩出一箭,无声无息的一箭,深深地刺入了林峰的大腿。

“呀!”一声怒吼从林峰的口中爆发,所有的声音竟全给压下,附近所有正在睡梦中的人全都惊醒。

林峰的刀狂挑而起,由下向上划出一道美丽的轨迹,他已被深深地激怒了,或者可以说是他体内的魔性给这血腥一冲,全都爆发了出来,然后再化成这一刀,气势无匹的一刀。

那名箭手想退,他已经射了林峰一箭,但却知道自己也一样挡不了对方那可怕的刀,所以他退,不仅退,而且将大弓也甩了出去。

但这一切仍阻不了这一刀,这一刀太快,太霸,那张大弓在虚空中爆成数截,而那名箭手在尚未退出一步的时候,便已经被划开了肚子,刀气已把他肚内的肠子全都绞碎。

“嗖嗖!”又是一簇箭向林峰射来。

林峰虽魔性被激起,但也不会傻得连命都不要,他早就知道,绝不可能将这一批人尽数杀完,在他杀死第十三名与第十二名箭手时便准备退,可是刚才那一箭却将他的魔性激得不得不泄,而此刻便是身退之时,他也想到那些人会有这一招,因为他们的弓根本在这种地方拉不开。

林峰的身子一缩,一刀将那截露在体外的箭杆斩断,然后便若一个肉球疾滚,这是刁龙给他的启示,刀在身外布成了一道墙,仅有一支箭擦破了他的背上的皮肉,未曾伤到骨头。

“噗噗!”箭全都插入地面。

林峰却痛得冷汗直冒,那支插入大腿的箭头似是有毒,不仅痛而且有一种麻痒的感觉,背部更是火辣辣地痛,但他却不得不跑,否则他只会死在这群人的手中。

“柳眉儿”已插入腰间,短刃也插入那脚上的绑带中,就是那只中了箭的脚。

“追,他已经中了毒箭,跑不远。”那剩下的十名箭手都若潮水般地向林峰追去。

林峰的那只脚的确是痛得没法,于是以一只脚,两只手辅助地奔行,纵跃,其速度也快得如吹过的北风,以他的功力,以手走路并不难,再配合上一只脚,便若正常人一般,只是已经比刚才慢多了,若是黑白无常此时来追,他只有死路一条,可惜这些人的速度与黑白无常相比,却是差得很远,追林峰现在的速度却仍很吃力,且越追越远,因为“天机神步”主要的特性就是怎样借各种有利的地势增加自己的速度,而手比脚的灵活度、准确度还要高些,但却没有脚自然,也没有脚的力度大而已。

这些胡同林峰很熟悉,而且岔路又多,又在漆黑的夜晚,很快林峰便完全摆脱了追踪,他知道此时黑白无常应该与那些箭手汇合了,定当正处在暴跳如雷之中,林峰对攻击的时间把握得很准。

林峰想笑,但却痛得有些想哭,不如找个地方把伤给疗治好再说吧……

黑白无常脸色铁青,在风中摇曳的火把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映得那样凄厉,这种感觉很恐怖。

“顺着血迹给我仔细地搜,我就不相信这小子是铁打的神仙,中了‘不愿醒’还能坚持很久。”黑无常狠狠地道。

“这小子不似是正派中人,但以我的眼力却看不出他到底属于哪一门派,真是邪门!”白无常低声向黑无常道。

“不错,正派中人绝不会想出那种穿墙的诡计,而且目前各大门派中没有哪一门派有这小子那种怪异的轻功,若再让这小子留在世上,假以时日肯定是一大祸害!”黑无常应声道。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却有这样一身可怕的功力,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白无常又疑惑地道。

“从他踢传宗的脚劲来看,其功力还在你我之上,所以我们一定要他死。”黑无常狠狠地道。

“咦,怎么地上的血迹依然是鲜红的?”白无常惊奇地指着地上的血迹道。

“奇怪,难道他没中毒?可这又不可能呀!”黑无常也大惊道。

“快,赶快顺着血迹追!”白无常催促道。